春季是园林施工的黄金季节,因此作为鹿墟分公司唯一的业务副经理桂明这一阵子就显得格外忙碌。他几乎每天都是天不明就出去了,晚上总是到了很晚才回家,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风风火火、日理万机的样子,忙得屁不在腚的,就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样。公司给他配的那辆皮卡完全成了他脚下的风火轮,整天载着他东跑西颠的一会也闲不住。老刘这个钦定的一把手虽说是大权在握,从理论上讲他可以控制分公司的一切事务,但是因为他不是鹿墟本地人,不习惯本地的生活,再加上年龄等各方面的原因,所以这就导致他根本无心在鹿墟长期扎根和发展。基于这种完全可以理解的心理因素,他慢慢地就懒得再去参与具体的业务了,转而完全放手让桂明去处理各种业务,他乐得做个逍遥自在的名义上的领导。桂明这人在业务上当然也不傻,他在稍微吃了点苦头之后慢慢地也摸透了老刘的性格脾气,于是就想方设法对老刘的放权行为投桃报李。分公司要是有什么好事的话基本上都是他两人均分,他从来不会背着老刘吃独食,在适当的时候他再巴结巴结他,因此两人相处得倒也愉快,同时分公司的各项工作开展得也相当不错。
这天下午桂明接到薛薇的电话,说总公司安排她来鹿墟分公司处理一下财务方面的事情,这下子可把他给乐坏了,要不是旁边有其他人的话他当场就能蹦起来多高,就像孙猴子出世那样恣意和壮观。虽然年后他也去过北埠几趟,但是并没有和她有过工作之外的深入接触和交流,这次是她第一次亲自来鹿墟,无论是从工作关系还是从私人关系出发他都必须好好地接待一下她,这位总公司派出来的财务部门负责人。
他想她吗?这个不好说,也不能说。
次日一早她坐的火车离青云车站还远着呢,他就已经在出站口等老半天了,他要亲自接她从青云县到湖东区的分公司驻地。十点多左右,等到她那靓丽动人的熟悉身影在出站口一片蓝灰色的人群当中赫然出现的时候,他早就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这回他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翘首以待,什么叫望眼欲穿。他是否曾经这样异样地期盼过凌菲?他已然记不住了,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变得这样了。
“热烈欢迎财务部薛大美女前来鹿墟分公司检查指导工作,我代表分公司全体人员谨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诚挚的问候……”他一边顺手接过她手中本就不大的行李箱,一边嬉笑着招呼着她,满脸都是灿烂得不能再灿烂的阳光,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亲姐弟一样。当然,这对姐弟其实还还可以再亲一点,只是双方都不太好意思罢了。
“去,少贫嘴了,”她有来有回地嗔怪道,也是满面春风、喜不自胜的样子,让周围的人看了好不羡慕或眼馋,如果周围有人留心看她的话,“我又不是咱们公司的什么大领导,万万享受不了你这种高规格的接待用语,我觉得你还是用家常话和我说话比较好,就像在北埠一样无拘无束的,你说着舒服,我听着也顺耳,对不对?”
“对,怎么能不对?”他一边像她一样喜不自胜地引导着她向停车处走去,就像用一条无形的绳子牵着一条刚买来的贵宾犬一样,一边甜丝丝地腻歪歪地笑道,“薛部长的话从来都是一句顶一万句,那绝对是锦心绣口、金玉良言啊。我就是在您的谆谆教导下慢慢成长起来的,我的点滴进步都离不开您的悉心栽培啊。”
“哎呦,这才多长时间不见啊,你怎么就学得这么油腔滑调和能说会道的了?”她迎着初春上午灿烂明艳的比金子都宝贵的阳光非常惬意非常舒展地笑道,随之露出一口白莹莹、亮闪闪、润乎乎的牙齿,煞是诱人可爱,一改程迎春出事之后的悲伤、压抑和愁苦之色,如同换了个人似的,“还一口一个您您的,真是的,听得我浑身都起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鸡皮疙瘩。”
“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她又开心地讽刺道,“看来我还真不能用老眼光来衡量你,用老脑筋来对待你啊。”
他本想和她再聊几句调皮的奉承话的,怎奈站前广场上全是苍蝇般抢着拉客的出租车司机和三轮车主,还有一些习惯于坑人不商量和坑人不怕报复的旅店老板娘腻腻歪歪地跟在他们两人屁股后边一个劲地问要不要住店,要不要住店,搞得他也没捞着和她进一步按照此前他心目中想象的见面情景说笑上那么几句。那几句想象中的话他昨晚已经锤炼了好久,都快能当梦话说了。
“不好意思啊,我们不住店的,”她非常有礼貌地不断重复着回答那些伸着头揽活的生意人,那些皮笑肉不笑的当面笑转脸就不笑的陌生人,很恰当地体现了她不愧是省城过来的体面人,素质就是比当地人高一大截子,就如同那种在观看现场演出时无论观众有多少也一定会及时鼓掌的人一样,“啊,我们不坐车的,我们自己有车,对不起……”
一旁的他则对此见怪不怪了,眼睛直接越过那些令他感觉十分讨厌的家伙,往车站东面一栋破旧的大楼前去寻找自己的座驾。
“不住店,为什么不呢?”他有些狡黠而快乐地想着,同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光彩照人的舒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