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武这个一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恐怕很难接受这件窝心的事,至于桂卿嘛,估计和他爹的心情应该差不多。
果然事出有因,就在桂卿又往南边多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发现在东边的一条小路上有个家伙正鬼鬼祟祟地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在那个人的旁边斜靠在一个半人高的石头堰坝上,放着一辆黑色的小轮自行车,就是通常女人才骑的那种。他有理由猜测,眼前的坏事八成是那个不敢见人的家伙干的。
“哎,你蹲那里干什么的?”他抬腿就往那个人身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道。他大声咋呼的目的很简单,当然也是出于一种本能,一个是要震慑住那个鬼鬼祟祟地家伙,一个是要他爹赶紧过来帮忙,如果那个人就是偷钢筋的蟊贼的话。
那个人看起来身材瘦长,像条吓人的水蛇一样,头发蓬乱油腻,还长得贼眉鼠眼的很讨厌的样子,一身清溜打闲逛的二流子打扮,怎么着看都不像是个好人,估计就是附近村庄里不怎么上道的年轻人。那家伙一看桂卿正面向他急急地跑来,又听见那声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吆喝声,顿时吓得猛然一惊,浑身打起颤来,和筛糠一般。只见这家伙二话不说,脑子里似乎什么也没想,就像鲤鱼打挺一般直接跳将起来,连跑带窜地推起旁边的车子就没命地往东边逃去,显然这家伙也知道在山路上骑车子肯定不如撒脚丫子跑起来快。
桂卿的心一下子就狂跳起来,同时也变大了许多,大到胸腔里几乎都放不下它了。此刻的他好像比那个偷东西的贼还紧张,因为面对眼前的事情贼至少比他更有心理准备。他在慌乱和恐惧当中瞥了一眼那个人刚才蹲过的地方,赫然发现一堆被匆忙扭曲成团的钢筋就躺在枯黄的草丛里,像冻死了的一大团细蛇,青黑色的蛇。
“※※※※※,原来真是这家伙偷的啊!”他又气又急地想道,然后回头冲着他爹大声地喊了起来,以给自己壮声势,“俺达,就是这孩子偷的钢筋,你快过来,这个※※※跑了。”
道武一听这话脚步迈得更快了,就像一头被人用挑衅的方式故意冒犯了尊严的老狮子一样虎虎生风地跑了过来。他既要抓住那个可恶的小偷以挽回损失,又要注意坚决不能让小偷伤了自己的儿子,所以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要抢在儿子前头逮住那个胆大包天的蟊贼。
桂卿拼命跑了十来米远之后突然发现他根本用不着担心这个贼会跑掉了,因为再往前就是一大片坟地,也就是北樱村的老林,那家伙显然已经无路可逃了,除非这个孙子能像胆小的野兔子一样立马钻进坟子窟里去躲起来。他一边不由自主地讥笑着,一边放慢追赶的脚步,同时在脑子里快速地琢磨着要是这个羽人愿意丢掉自行车的话,那么这个孙子还是很有希望及时跑掉的。可惜啊,那个憨熊一样的蟊贼尽管都走投无路眼看就要被逮住了,却还是不愿意丢掉他的自行车,那就只能面对被人抓住的悲催局面了。
那家伙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桂卿和道武逼上了小路尽头一边的麦地里,而麦地里异常松软的土壤和已经齐脚深的麦苗又很快把他的腿脚给困住了。恰在这时,他脚下的麦地里不偏不倚地出现了一块没被主人清理干净的大石块,那个大石块又冤巧路窄地把他给绊倒了,使得他非常华丽地摔了个狗吃屎的高难度姿势出来。
“要是搂着个年轻漂亮的女朋友在这个春天的麦地里纵情地打个滚的话,倒是别有一番情趣啊,”桂卿看着那个小蟊贼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想道,俨然一副春风吹动了他的春心的可笑样子,“朝气蓬勃的瑰丽无比的爱情就需要在这燕语莺啼的含情带笑的春天里释放出来,才能对得起那份青涩迷人的妙不可言的爱情,才能对得起这份花要红、柳将绿、人即醉的可爱春天,才能对得起眼前这片飘着醉人麦苗香味的迷人田野,尽管这片麦田里现在躺着一个可恶而又可笑的蟊贼。”
眼看着都死到临头了,那家伙才出于逃命的本能想起来要放弃自行车,可惜为时已晚,好人哪肯给他机会。只见桂卿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同时就势腾空跃起一下子就压到了那家伙身上,使得那个人再也没有反扑和逃跑的机会。那家伙眼见被来人死死地抓住了,知道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于是吓得赶紧用手护住头,双腿也跟着使劲地蜷起来,嘴里不停地嗷嗷叫喊着:“哎呦,别揍我,别揍我,我改了,我改了……”
桂卿见那个人在气势上已经彻底完蛋了,并不敢过于反抗,内心反而有些于心不忍了,于是就从那个人的身上跨下来,然后两手抓紧那个人的上衣前襟往上狠狠地提了几下,以示严重警告。本来他想挥拳狠狠地打这孩子几下以泄心头之很的,但是又怕日后落下来仇恨从而被人家报复了,所以并没有动手。
“你个龟孙揍的※※※,”由于心头的火气正旺余怒未消,所以他虽然不再对那个人动手,但是嘴上还是不停地咒骂着,“连人家盖屋用的钢筋都敢偷,你胆子不小啊,你不觉得这样干有点丧良心吗?叫你说,搁农村盖个屋容易吗?你也好意思!”
此时道武已经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