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当家也得当家,这都是为形势所迫。
桂卿和他们一家人都很熟悉,他在和孙凤英大娘、秦嬴哥打过招呼后就开始继续装煤泥了,对秦娜只是点了点头,并没说多少什么话,每次在面对她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害羞的。
秦娜身材厚实,凸凹紧致,相貌朴实端庄,长得也挺好看的。桂卿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很好,每次见她都有点不好意思,这都形成习惯了。因为很熟悉所以对她很有亲近感;又因为太熟悉所以不敢去亲近;更因为存了这两种心思所以什么事都显得不尴不尬的。
“上午你干嘛去了,怎么没来帮忙啊?”干活的空隙里,秦嬴抽空问桂卿,他们之间比较担待事。
“哦,大哥,那个,我去参加县上的考试了,今天正好面试,我刚回来。”桂卿答的内容比较多,老实人就是这样,人家不问的也喜欢主动说出来,有时候还刹不住车,没点心机。
“呦,现在都兴考试了吗?”秦赢有些兴奋地说道,对社会上的任何变化都很感兴趣的样子,“看来是真不分配了。”
“哎,对了,你报的哪个单位,考得怎么样?”他又问道。
“我报的水利局,笔试面试都过了,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能进去吧。”桂卿谨慎地回道,当然也很搞笑。
“那恭喜你啊,老弟!”秦嬴随口祝贺着。
“你听见了吗二婶子?”然后他又连忙高兴地转过脸来对春英喊道,好像考上的人是他一样,“恁家桂卿考上县水利局了,正儿八经的铁饭碗啊,哎呀,到底是本科生,水平就是高啊,不服不行啊……”
春英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也一下子激动起来了,身子在沟里晃了一晃,眼前顿时花了一下。她稳了稳神,然后不安地问道:“小卿,你真考上了?”
“今天的考试真过了?”她又问了句,还是不放心。
“真过了,俺娘,”桂卿骄傲地告诉母亲,此刻有外人在场他更是难掩心中的高兴劲了,“笔试第一,面试第一,你放心吧,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上班应该没问题。”
春英忽然觉得她不是在污浊而又难闻的黑水沟里挖煤泥,而是在清幽见底的山间小溪里淘金子,沟里那刺鼻的腥臭味也仿佛变得异常清香甜美了。她忍不住地想,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啊,一个值得纪念的小年。谁说初一十五不能出远门干大事的,人家公家才不问什么初一十五呢,她儿子今天不是照样考上工作了嘛。
桂卿知道母亲他们几个人的午饭肯定是啃几块煎饼卷咸菜,再喝点自己带的水凑合的,所以就催促母亲别再捞了,赶紧把晒干的拉走就差不多了。孙凤英也跟着说,捞煤泥这个活没完没了的,今天就是不再捞也差不多了,等过几天再来吧,况且今天又是六月初一。于是,两家人就开始装车收工回家。
秦嬴拉着他家的车,桂卿拉着自家的车,其他人在后边帮着往前推,他们就这样出了北沟乡政府驻地,奔着狭长、遥远的落凤山西边大路赶来。太阳依然威风八面地悬在西方的天空上,忠实地履行着放热释火的神圣职责,不知道懈怠半分。尽管这一路基本上都是上坡,但是因为有了回家的目标,所以大家也就不觉得苦和累了。再说了,两家都有一桌上供的吃头在家里等着呢。
回家时已近六点,桂卿和春英赶紧洗刷一番,才感觉凉快了不少。道武把早就凉了的饭菜赶紧又热了一下,然后才重新端上桌来,一家人才开始坐下吃饭,正式地过这个节。
桂卿还没来得及喝下一口绿豆汤呢,就听门外有人大声地喊着:“张桂卿,张桂卿在家吗?”
他觉得特别奇怪,谁会这样连名带姓叫他呢?
他忙从堂屋赶出去,到了院子一看,原来是一个邮递员直直地站在门外边,像个电线杆子一样。这个邮递员家是南樱村的,专门负责跑附近几个村子,因桂卿也算是认识他。
“张桂卿,”邮递员见有人出来,便例行公事般叫道,“有你的邮件,你赶快来签收一下。”
此时桂卿才猛然想起,肯定是前一阵子他看了《海西周刊》上边的小广告后,一时鬼迷心窍汇款买的冬虫夏草菌种到了,他的心里一下子像是被流浪的恶猫狠狠地抓了一样,火辣辣地疼起来,没完没了地疼,同时还泛着阵阵的恶心,犹如一个怀孕呕吐的妇人。
所谓的邮件就是一个小胶水瓶子大小的劣质纸盒子,在他急急忙忙地签收之后,快嘴的邮递员问他是什么东西,他心虚得要命,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他磕磕绊绊地说:“哦,那个,什么,是我买的小手电,小玩意——”
幸好快乐无比的邮递员没再问下去,而是骑上车子就走了,他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没有当场丢太大的人。谁说老实人不会说瞎话?那是没到时候,真到了关键时候再老实的老实人都会说瞎话。不过好在他父母也没从堂屋里随着他出来并追问他什么,他们大概以为是他同学寄来的什么物品。他随手把那个吓人的丢人的盒子扔进了自己屋里,接着就去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