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糊石婆婆的同时,一挂挂火鞭噼里啪啦地响起,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大家都期盼着糊在石婆婆身上的稀泥能够激起她的火气,赶紧拼命上天为民请命,降下那宝贵的甘霖好解救万民。
这日午饭过后,热闹非凡的求雨仪式正式开始。
“兄弟爷们,姊妹娘们们,”先是号召力最强的张道新在棚子底下进行动员讲话,只听他稳稳地说道,“大伙也都看到了,今年从春天开始到眼底下,老天只下了一丁点雨,基本上算是没怎么下。别说咱北樱村了,就是包括咱整个青云县一带也都旱得不行了,各处都是沟干河枯的没点水气。咱北樱村本来就是山地,这回旱得更厉害,再加上咱村的水浇条件又不行,所以说咱只能好好地求天老爷发发慈悲,给咱赶快下一场大雨,下一场透地雨和救命雨……”
“好了,”他最后又强调道,“下面求雨仪式正式开始,兄弟爷们,姊妹娘们们,都跪下磕头吧,心一定要诚,多给天老爷说几句好话,让他老人家多原谅原谅咱们。”
于是,所有在场的男女老少还没听张道新说完呢,就呼拉拉地跪下了一大片,各自在心中向天老爷祈祷着,有的人还虔诚地念出了声,唯恐天老爷听不见,似乎老天爷的耳朵不大好使。
从小李庄请来的那位神妈妈在高粱棚下的供桌前也“砰、砰、砰”磕了仨头,然后就神情庄重地端坐在供桌东边的一把老式大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下起她的神来。大家全都在默默念叨之余焦躁地等着神妈妈和老天爷的沟通结果。神妈妈施法之前已经喝了一大口供酒,可谓神仙未尝她先尝。此刻只见她咬紧牙关,尽管她的牙齿已经很少了,闭目沉静了十几分钟之后,突然全身开始抽搐,嘴里不停地哼哼起来,嘴角也留出了长长的黏涎,一直垂到膝盖上。开头大家并没听清楚她嘴里到底哼唧的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逐渐有点听懂她的话音。她嘴里每嘟哝一阵,在旁边为她打下手的桂卿的奶奶、秦元豹的娘和唐建国的娘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妈就忙着翻译一阵子,向大伙认真地解释一通,神情自然也十分严肃。
通过几位老妈妈的翻译大伙才闹明白,原来这回的春夏大旱是因为天老爷在天上看见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爱惜粮食,吃的没有糟蹋的多,他老人家很是生气,所以才不让管事的龙王爷下雨的。
大伙一听是不懂事的年轻人惹怒了天老爷,而谁家又都有年轻人,所有的中老年人也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所以都赶紧一边不住地磕头,一边让神妈妈替大家给天老爷赔不是。
“麻烦仙姑再问问天老爷,什么时候能给这方土地下雨。”秦元豹的娘诚惶诚恐地对神妈妈道,还是她的脑子好使,没忘记今天的核心任务是什么,说起话来也挺有分寸。
只见神妈妈又是一通标志性的抽搐,嘴里的黏涎又流了一膝盖,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好半天,这回旁人竟是一个字都没听懂。神妈妈费力地睁开那双浑浊不堪的老眼,见大伙还不甚明白她的话,就气得再次闭上眼睛,直接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是三天吗?”旁边扶神妈妈的元豹娘赶紧问。
神妈妈摇摇头,气得把眼闭得更紧了。
“难道说是三个月?”元豹娘又问。
神妈妈又摇摇头,显得更生气了。
这回可把这帮没什么见识的老妈妈和地下跪着的村民吓坏了,元豹娘也惊恐不已地接着又问道:“我的个老天呀,难道说是三年?”
神妈妈这回使劲地点点头并略微睁开了眼,看了一下地下跪着的人群,她终于被这帮凡人理解了,虽然她的谱摆得未免有点大了,吓着众人了,不过这样能让大伙明白什么叫艺高人胆大,什么叫有了金刚钻才敢揽瓷器活,她可不是没真本事浪得虚名的神妈妈。
张道新因为要里里外外地操持大局,所以并没有跪到大伙中间去,此时他看众人都有些惊恐不已和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在略一沉思之后,就庄重沉稳、颇有心机地调侃着告诉那帮老妈妈:“麻烦恁几位有年纪的,让仙姑再求求天老爷,就说只要天老爷能在三天之内下雨,我们就黑猪白羊一样不少地给他老人家敬上,绝不说瞎话,保证算数。另外,恁再给她说,要是仙姑给天老爷说不上话,讲不下这个情来,不管用的话,那明天咱们就去甘霖庙求雨,那边的稚顽大师本事大,实在不行就请他做法求雨,反正东边不亮西边亮,咱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对吧?”
他那白衬衣的领子已经破损得到处都是单面的窟窿了,可是他对此毫不在意,倒是演绎了一种别样的气质。没有点独特气质的人是做不了人物头子的,正如平庸无能的人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一样,这种事情古往今来说起来都是如出一辙的。
自称和被称仙姑的神妈妈一听张道新如此说,便知道如果她再这样拿捏下去,村里就要另请高明不看她演的好戏了,所以她只好就着台阶往下走了。她在周围那帮老妈妈的一再请求下,又和所谓的天神费力地沟通了一番后说,天老爷看大家的心都这么诚,那些糟蹋粮食的年轻人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