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墟市有一座小众瞩目的新大楼已经基本建成并且很快就要投入使用了,这也意味着鹿墟市的某个中心很快就要转移到青云县东部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上来了。 这座大楼庄严肃穆,比例协调,挺拔地耸立在草莽山北边大约4公里处偏西一点的贵山半山坡上,俯瞰着贵山和草莽山之间现在还长满庄稼和少部分果树的一个大盆地。 伴随着鹿墟市一干重要人物和若干核心单位的陆续迁入,青云县的大变革时代也已经汹涌澎湃地到来了,敏锐地意识到到这个不可阻挡的潮流和趋势的人有很多,樱峪村的田福安也算是其中一个,如同河底的泥鳅也能感知到河水的巨大变化一样。 他的想法很大胆,也很超前,甚至和妻侄桂明的想法颇有些相似之处,那就是一方面在北樱村的东部,也就大伙口里的“爹庄”搞比较稀罕的石板房开发,玩方兴未艾的乡村旅游,另一方面在他开饭店的那个位置往北的山坡上建设一片乡间别墅,搞个乡村房地产开发。 这两个在他看来意义非凡的大项目的名字他都已经琢磨好了,一个叫“石板房部落”,一个叫“樱花山别墅”。 “落凤山”这三个字虽然很古老,也很有韵味,但是却不能用,因为这个不吉利。 越是大家普遍都看着搞不成,或者即使勉强搞成了也没什么意义的事,他这个人越是喜欢去操持和打拼,去证明一下自己的远见和英明,比如在桂明铆足了劲弄果蔬大棚这件事上他就特别上劲。 眼下,他和桂明这对奇葩爷俩竟然像疯了一样,两股绳子拧成了一股,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三件大事中,每天忙得和没三十似的。前一阵子他还鼓弄着大伙去告陈向辉那个资深座山雕呢,结果一开始忙活起这些真正大事来,他也就顾不上去告那家伙了。 当然,事实上也有可能是他根本就告不倒人家,但是他是不会那样说的,到死也不会,他就是这样的人。 按理说像他这种十足的山村烂人是根本干就不成什么大事的,因为他平时既不讲信用也不通人性,连一点最起码的宽容心和慈悲心都没有,对谁都刻薄得要命,对谁都吹胡子瞪眼的,动不动就骂人或者挖苦人,是个人见人怕、人见人躲的有名的臭角,可是偏偏在一些大事上他就能把事办成,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特殊的本事。 其实说到底他之所以能混出一定的道道来,除了他那身死不要脸和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特殊本领之外,根本的原因还在于他在关键时刻舍得拿出东西来喂饱一些特定的关系人。 比如,这边樱花山别墅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他那边早就漫无边际地许诺完了,给这个人一套,给那人一套,小嘴巴拉巴拉的就和蜜罐子一样,说得天上都能下流星雨了。 田福安和张桂明爷俩最近死命折腾的这番伟大事业,除了樱峪水库之外,可以说把北樱村的战略资源几乎占用了接近一半。 镇上的人好说,毕竟用村里的钱财和未来的许诺把一二三把手搞定就行了,可是村里的老百姓未必就都那么好对付了。 这不,在涉及到拆除三老笨张道禹那两间搭在村东半山坡上用来放羊躲雨的烂屋杈子时,就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和难题,这个家伙说什么也不同意拆。 当然了,说不同意拆那都是不搁讲的瞎话,他无非就是想多要几个钱的意思。 那么他的要价到底是多少呢? 5万,没错,就是5万,少一分也不行。 这可是他的原话,一个字都没改。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高人给他指点的,存心就是要害他的节奏嘛,他哪有那个弯肚子能吃得下这样大的镰刀头呀。 “嗤,还5万,他个熊黄子懂个屁!”这天下午,田福安在大队部的屋子里跳起来蹦着骂道,就怕对方听不见,“※※※※※,就知道张嘴要钱。” “姐,不是我田福安说那个牙长话讽刺他个※※,要真给他5万的票子,他个※※都不知道怎么花,他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他夜里根本就睡不着觉,他竟然还腆着个※脸要5万……” “既然这个熊黄子给脸不要脸,”牛三在一旁像个缺脑子熊一样跟着搅和道,“心里连点熊数都没有,干脆我找人直接把他给办了,多省事,咱和他啰嗦什么呀?” “去,去,去,你先一边歇着去!”田福安像个好人一样装模作样地说道,脸上全是虚伪透顶的一分钱都不值的假仁义和假慈悲,他连装都装不像,却还在那里硬装,旁人几乎都看不下去了,“办他,也不是不行,不过那都是没法的法,属于后手,现在还不能那样干,眼下咱还是得和他再缠缠,等实在不行了再说。” “你放心吧,”他又发誓加吹牛道,“他敢这么玩,到最后我也不会轻饶他的,你看他个小熊样,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