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如同有一万个男人刮胡子用的小刀片在使劲划拉她的胃壁一样。 这让她感觉有些意外,并不是她原先想的那样喝下去之后应该像平时吃辣椒的情况,最多就是洒点盐或者沾点醋就能解决问题了,要不然的话硬忍着也能对付过去。 她现在的意识很清醒,因此也很快就后悔了,她后悔自己喝得量不够,后悔自己没提前多买几瓶最厉害的最新产的高毒高效农药。 要死也得死个痛快呀,拖拖拉拉的算什么? “可惜这个瓶子里只有这么多药,不能让我马上就死,要不然的话我还用受这个罪吗?”她非常认真地想道,就像小时候爹娘安排她干各种农活时一样老实听话,同时又毫不费力地觉得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就要远离她了,就要照耀不到她了,因而也就再也温暖不了她了,但是这个忽明忽灭的□□却能继续照耀别人,照样温暖别人,这就有点让她受不了,从而又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傻了。 “我应该去喝点酒,”她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禁为之一喜,“听说喝完酒之后再喝药,就是神仙下世也救不了,嗯。” “不过,其实老天爷知道,我是真不想死的,而且原来也没打算真死,毕竟说句充心的话,我还是想活的呀!”她的想法转瞬间又变了,因为药劲来得更猛烈了,让她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生不如死和想死而不得,“从小,从那么一小点,我把丽丽这个死熊妮子一点点地拉扯大,真是不容易呀。” “唉,我的乖孩子唻,她怎么就去当了人家说的那种女人的呢?” “就算是当吧,她怎么就不知道去个远一点的地方呢?” 她居然又想到了这一层,饶了半天又绕回来了,这就让她感觉比较恼火了,感情刚才的一番罪都白受了,如同走了弯路一般气人。 “唉,说起来她还是傻啊,还是缺心眼子啊,”她随即又把焦点转移了一下,好驱散一下自己身上浓浓的傻气,“这个没人疼没人管的苦命孩子,有时候吃亏就吃在太懂事上面了……” “到如今这爷俩还有脸跑去看戏,真是没法说了,这个戏就那么好看吗?”她在心里狠狠地骂道,想以此来减轻食管和胃中实在难忍的痛苦,不过显然这是徒劳的,没有谁能替她受这个罪。 “看吧,看吧,恁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吧,一回头我就要死了,他们爷几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谁还能管一万年啊,谁也管不了一万年呀,哼!” 从内心来讲她当然是不怕死的,敢喝农药或者已经喝了农药的人还怕什么死呀? 除了实在忍受不了的剧烈的疼痛之外。 不过好在现在是黑天,没人能看清她的脸,更没人能看清她脸上的泪水。 她再次深刻地体会到,直扎心窝的冰冷冰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整个人仿佛被扔进了一个亘古不变的地窖里,四周全然没有任何的出路。直到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心里才略微感觉好受了一点。 大约人临死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的爹娘吧,因为那毕竟曾是来时的路,尽管已经遗忘很久了。 有那么一阵子她很想去趟茅房,好解决一下下腹部愈来愈强的疼痛,后来又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再去了,因为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死神什么时候来? 既是这一刻,也是下一刻。 嘴里自然还是火辣辣的,而且比刚才又厉害了十八倍,像是被滚开的水烫了十八遍一样,连鼻子里呼出的气都带着浓重的鱼腥味和刺牙的金属味道,她现在已经能确认是这种特别令人讨厌的味道了。 她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喝错,这就是在农村最有名的让人闻风丧胆的1605,具有极其强烈的致死性,喝它的人基本上必死无疑。她幻想着喝下去这种农药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人只要还活着,还有那么一口气苟延残喘着,对什么都是好奇的,对死亡也是如此。 有时候恐惧也阻挡不了这种好奇的脚步,它最多只是将其推迟了一下而已。现在她的好奇心已经得到充分的满足了,剩下的唯有无边的恐惧和震颤了。 但是这个恐惧和震颤是断然没有解药的,因此她只能瞪着眼睛硬撑着,撑一秒是一秒,直到真的死去。 她的头开始剧烈地疼起来了,痛不欲生地感觉迅速地袭来,就像有无数的细钢丝绳在一步紧似一步地死死地勒着她一样,疼得她似乎忘记了胃部的灼烧和刀割感,刚才还难以忍受的感觉这回反倒是变得无所谓了。 每时每刻总有新的疼痛感袭来,不断取代旧的疼痛感,犹如阵阵海潮一般,似乎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下回我再也不喝药了,”她发誓赌咒地想道,俗得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