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解千秋醒了。
解千秋醒来时刚过正午不久,其他人都赶着去开垦荒地,摘菜洗衣,仇海宁又下山去挨家通信,寨子里只剩乐施一人在霍霍的磨着锄头。
仇海宁把家里的磨刀石一并带了来,杀猪刀放的时间短还能用,农具已经放了不知多久了,生满了锈,要一把一把的磨。
刺耳的磨刀声中,乐施听到门吱呀一下。
余光一瞥,昨晚休息的屋子里走出一个人影,于是说道:“磨上有果子,还有野菜,就是得委屈解大人生啃了。”
解千秋头上顶着一团像蜂窝一样的东西,听闻,如同饿狼一般冲向石磨,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抓起果子就往嘴里送,一边咽一边被酸得直捶胸,连头顶的布条都被他甩了下来。
一连吃了好几个果子,解千秋才停了下来。他的肚子还烧着,但是见着磨上不多的果子,又抹了抹嘴角的汁水,不禁闹了个大脸红,心虚的用手背轻轻碰了下滚烫的脸颊,眼神游移不定。
“乐姑娘。”他上前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可否告知鄙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解大人言重了,我一个人可搬不动,是乡亲们一起把你背回来的。”乐施起身道,“我们都是那日从大水里逃出来的,从此逃进了山林不敢声张,并不清楚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帮不上解大人的忙,实在万分抱歉。”
“不,要道歉的是鄙人。”解千秋摇摇头,神色落寞,“鄙人身为监军,却未能担起责任,任由那宵小胡来,愧对于羡北百姓,是鄙人负了你们。”
“这怪不得解大人。”乐施安慰,“解大人一片赤诚之心乡亲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老天爷发威也不是大人能管得住的。”
“唉......”解千秋狠狠叹了一声,绕过石磨来到乐施面前,说:
“不是老天爷作威,是汕姜人绕道去上游攻占了滏渔坝,想必是那日夜里开了闸,水才冲过来的。”
他又叹息一声,说道:“发洪水前不久消息才送到,水来的太急,已经来不及撤军,人就被冲走了。”
滏渔坝是朝廷在羡水上游建的水坝,若是趁着连日下雨,被汕姜人偷偷开了闸,蓄积的水流瞬间冲下羡水,虽然羡北城建在高地上,最多灌进些水,但驻地可扎在江边,一夜之间水位猛涨淹了驻地也是必然的。
真是应了解千秋当初的忧虑,只是这损失却无法用不必要来形容了。
事到如今,怎样悔不当初也无法挽救,只有生者依旧苟活。
解千秋扫了一圈山寨。当初还是他带兵剿的匪,那时的寨子被打的破破烂烂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短短一天,已经被乡亲们收拾出点样子来了。
要在此地生活,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想到如今山寨空空如也,而且全是自己的手笔,解千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扭过头咳嗽了一声。
山寨里除了乐施空无一人,于是他问道:“请问乐姑娘,乡亲们现在身在何处?鄙人这就去一一答谢。”
“乡亲们都在外垦荒呢,解大人这边请。”乐施送解千秋去了树林里。
那片荒地离山寨不是很远,走上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更近的平地都种了树,他们既没有砍伐工具,也不敢砍。
这里是山上,小罗山只有最南面地形平缓,其他地方只能称得上一句不算陡峭,把树砍光了,导致了泥石流,可就无处喊冤了。
荒地离泉水更近一些,所以人大多聚集在此处,女人在这里采摘浣衣,男人也在这里开荒,见到解千秋来了,都停下手中的活。
“解大人醒了!”众人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几乎全山寨的人就都聚集过来了。
解千秋笑着和乡亲们一一打招呼。
“感谢乡亲们出手相助,救命之恩,鄙人无以为报。”解千秋微微颔首拜谢。
“是解大人有恩于羡北啊。”
“大人为羡北百姓鞠躬尽瘁,我们只是报了大人的恩。”
“大人你不知道啊,这几天——”
“......”
见解千秋与乡亲们唠得火热,乐施嘴角略带笑意,在远处向解千秋道别,放轻脚步,回了山寨。
一路上,解千秋的声音不断在乐施的脑海里盘旋,他的声音里没了常有的快意,以往即便是打了败仗,也没人见过他如此失神无措的样子。
一直到她回到山寨,坐下继续磨刀,她还在想解千秋的事情。
想着想着,乐施突然意识到:他们这些逃兵是要杀头的,那不仅败给了汕姜,还丢了军队的解千秋呢?他会被如何处置?若是将军也折在水里了,这场败仗从此会压在解千秋的头上吗?
注意到这一点时,乐施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忧虑。
她扔下刀,站起来,快步绕了几圈,又回来坐下,也没心思干活了,有一下没有下的磨着刀。
大概一个时辰后,解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