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法,大致搞明白了这回争吵的缘由。
原来解千秋去找将军,是想要将军尽快移军。
大宣军队目前驻扎在羡水南岸,为了取水方便,离江边不是很远。
雨季到了,羡水水位很快就会涨上来。
羡水相对蜿蜒曲折,河道较深,又靠近南北交界处,降水比南面少,所以少洪灾,按照往年的规律,水是涨不到驻地的。
但是解千秋担心,现在的驻地毕竟离江边太近,就算这里不会受江水波及太严重,一旦水漫过来,也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结果很明显,定是又让将军以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道理驳回了。
大伙都看了热闹,得了闲空,私下又围在一起偷偷的聊了起来。
对于这种散漫成性的乡兵,解千秋训过许多次,但小一个月没打仗了,没了生死的危机感,在场的都是只懂得庄稼活的大老粗,训话的时候 “是是”的答应的挺好,人一走就又忘了,见哪里人多,乐呵呵的凑过去,一唠起来就唠个没完。
不用打仗,也干不成农活,训练之余,除了唠嗑,也不知道该干些啥。
他们凑到一起,就着中午的八卦就唠了起来。
“这将军可真奇了,你们说,哪次胜仗不是解大人带着打下来的,可将军又从不听解大人讲话,一遇到事了,反而推到解大人身上了。”
也有人不认同道:“要我说,这次是解大人想多了,京城来的少爷能懂什么,今年这水我看是淹不上来。”
“嘿!我说你,前阵子不还说解大人的道理都是对的,咋的几天过去就变卦了。”
“打仗的道理我不懂,但是种地看水的道理,解大人能比得过庄稼人?”
“......”
乐施听得脑袋直发胀,张嘴想说点什么,才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懂。
她不懂军事,也不懂江水的涨落,更不懂老天怎么下雨。
看其他人说的头头是道,她只能听个乐呵。
但她情理上总归是向着解千秋的,胜仗是解千秋打下来的,军队是解千秋抓着训练的,匪是解千秋带兵剿的,好像这军队里所有的正事,都是解千秋干的,而将军呢?将军这时候反而消失不见了。
乐施只觉得解千秋都是对的,她心里暗骂道,这将军果然是个没脑子的二百五,怪不得永远在打败仗。
众人闹闹哄哄的又唠了几句,被帐篷内的军官骂了一顿,才一哄而散,该训练的训练,各干正事去了。
过了几天,军中传出了农民兵们很快就能回家务农的消息。
没过多久,为了防止南伐军被江水截断退路,驻军兵分两路,一部分渡了江,回羡水北岸扎营,留下副将带领朝廷精兵在南岸继续驻守。
有了回家的盼头,营地的氛围总算有所好转。
只要回了家,就能活过这个夏天,家里多个人干活,交了税粮食也能多剩下点,家人就能多活些日子。
雨又下了几日,才施舍般的停了一阵。
就算雨停后也没见天晴,不久就又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每过去一夜,羡水就起来一点,潮愈发汹涌了,悄悄的,欢呼雀跃的漫上来。
汕姜那边也有一个月没了动静。
雨下得越来越大,羡水也涨得越来越高,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被掩盖了所有的踪迹。
......
这是一个最普通的夜里,帐篷外是细细的雨,没有青蛙,也没有蝉,但乐施睡得并不安稳。
自从土匪被逮后,她第一次梦见了和父亲母亲在一起的时候。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辆马车里,马车依旧在颠簸,越晃越厉害,行车的动静越来越大。
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在后面追他们的马车,车外有无数人在吵闹,车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还有轰隆轰隆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接近,越来越近,这声音就好像,就好像......
乐施瞬间惊醒了。
驻地里到处是人的尖叫声和跑动的脚步声。
这时,她听到外面有人喊道;
“水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