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虞明月将搜寻的范围从楚天教坊周边扩大到了整个永安城,她问遍了能问的所有人,也没有任何豆花的线索。虞明月手臂上挨了秦逢时一刀,伤口还时常渗血,她忍痛画了百来幅豆花的画像,找愿意帮忙的姐妹在大街小巷张贴。
无果。
惊蛰盛宴当晚。
虞明月实在没有精力登台。她站在台下暗处,打算要认真欣赏每一个姐妹苦练以后短暂盛放的样子。
等看完这四十二场,过了今晚,她便决定离开楚天教坊。
冷无薛是今晚第一个登台的。旁边的红布名帖上,赫然是“淳凤临”三个大字。这三个字引来掌声如潮。
一架红绸秋千悬在半空。冷无薛蒙着面纱,着一身曼妙紧致的红裙,翩然作舞。一点也不像她。
虞明月失神地望着。
“演出名单上怎么没有你?”秦逢时的声音突然在虞明月耳后响起。
虞明月已然不想再配合他的演出,回头冷厉地看着他:“你是想问冷无薛为何不在名单上吧?”
秦逢时显然没料到她的突然翻脸,坚持着假装深情道:“不,我只想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了?”
虞明月冷笑着抬手,摩挲了两下秦逢时的发尾,挑眉道:“头发怎么剪短了?”
秦逢时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们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
就在这时,“嘶啦”一声,红绸秋千突然裂开,冷无薛尖叫着从一丈多高的半空摔了下来,磕在地上,瞬间,血流如注。
众人哗然。
当即有人反应过来:“严太医!严太医你快上去看看!”
严停之一跃上了台,掏出帕子用力按住她汩汩往外淌血的伤口。虞明月也围了上去,她将手凑到冷无薛的鼻前一探,整个人冷汗直冒,抖着声音说:“她没有呼吸了。”
一片惊呼。
秦逢时从房梁上解下那截红绸秋千,它并没有完全断掉,只是有道很长的撕裂口子。这道口子尚未裂开的部分,肉眼可见的,有断断续续的割痕。显然是人为的。
这不是意外。
虞明月咽下泪光,伸手掀开了冷无薛的面纱。她不想让小薛直到最后也顶着淳凤临的名号。
虞明月的余光里,本来冷静观察着红绸的秦逢时面色大变。
近在咫尺的严太医失声惊呼:“表妹?!”
“谁准你乱动现场的!”礼部尚书冲着虞明月沉声呵斥。
柳娘忙把虞明月挤到一边,慌忙阖上冷无薛的面纱,连声赔罪。
但已经晚了。
秦逢时的脸色难看得吓人,诘问柳娘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是她!”
“我我、我也不知道……”
虞明月从来没见秦逢时露出过这样阴狠的表情。他总是矜贵的,不动声色的,整个人像水墨画上的远山般淡薄。虞明月没有想到,冷无薛在他心里已经变得这样重要。
虞明月没有嫉妒,她不是嫉妒。
她只是,只是……
跟冷无薛朝夕相处了三年,虞明月也很在乎她,为她的死而痛悔。不断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在柳娘逼迫她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去阻止。
如果,如果。
或许小薛就不会踩上这红绸,她就不会死。
虞明月的指甲深深嵌入自己的掌心。
秦逢时将割痕累累的红绸举到柳娘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我真的不知道。红绸秋千是找专门的工匠打造的,王爷您看这料子,还是崭新的,这是两天前刚送到的!当时我也细细检查过,绝对没有这种痕迹,然后我就亲手给,给了她。除了她,应该没有其他人碰过!”柳娘着急地解释着。
“给了谁?”虞明月吸了吸鼻子,冷冷发问。
柳娘面色惨白:“淳、淳凤临啊。”
“你再说一遍。”秦逢时的下颌线绷得愈发直了。
柳娘低垂下头,一下子瘫坐在地:“冷无薛。我给了冷无薛。”
满座哗然,议论纷纷。
礼部尚书拂袖而去,命人押走柳娘和其他几个掌事人,扬言必定严惩楚天教坊于惊蛰盛宴舞弊一事,要向圣上参上一本。
秦逢时宣称安远王府接手此案,定会查明杀害冷无薛的凶手。
在姐妹们一片恸哭声中,秦逢时扯起虞明月的衣襟,将她狠狠压在柱子上:“虞明月,红绸上,为什么有你的发油香?”他把她的名字念得咬牙切齿。
虞明月提起唇角,故意激他:“终于不装了?”
“回答我。”秦逢时隐忍着。
“……我们谈谈吧。”
桐花院,虞明月屋中。
虞明月并不顾忌秦逢时在场,自顾自地卸下外衫,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