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应该慈悲为怀,放他们一条生路啊。”夜昙突然觉得自己神魂一震,恍若有什么附体一般,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不对不对,她离光夜昙口里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
“至于我为何吃人么”,大鹏展露出一个闪瞎夜昙双眼的微笑:“你难道是因为饿了才吃零嘴儿,渴了才喝这九丹金液的吗?”
“公主,我不吃,这些东西也迟早也是他人盘中餐”,大鹏凑到夜昙耳边,声音轻缓而惑人:“我自是可吃亦可不吃。只是,你真的会关心我今日吃掉的蝼蚁长得有甚区别吗?”
她是不会,她又不是她家那吃素的夫君。
夜昙有些懂了他口中的歪理邪说,这鸟妖怪的意思是,要用吃人来去除分别之心,因此上将杀戮当作领会无常生灭的修行。
夜昙想起来,自己和有琴刚行至尸驼林的山脚之下,看不出这山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从半山腰开始,漫山遍野皆是尸骨。而这山顶处又能见到西方的佛光,夜昙想起在被这鸟妖怪卷走时候看到的景象。
这难道就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吗?
夜昙心上如此想,眉头却不自觉地皱起。
她烦闷地喝了口酒,觉得身体热热的,好像有一瞬要失去了控制。
她一把推开大鹏:“你说话归说话,别靠得这么近,这实在是有失规仪!”
大鹏倒也不恼,说到此处,顿了顿,又始诱惑起夜昙:“公主,我见你天份极佳,长得也颇得我心。咱们大可日日欢会,在这仙山福地,古洞神州,不伏麒麟辖,不伏凤凰管,长生极乐,功德圆满,岂不是妙甚?”
“我有夫君!”
“那又如何?”
是不会如何,人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她离光夜昙再嫁也不难。这不,追求者都非富即贵,非仙即佛嘛。
“想让本公主换你做夫君啊”,夜昙摸了摸这鸟妖怪的俊脸:“就凭你啊?”说罢又拍了拍,呦,这皮肤很好么,吹弹可破的。
“怎么?公主可是还有不满?”
“你也配!”她突然就收起一脸笑容。
我就是众生。
就算是凡人也知道怜悯众生,而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残害生灵。
这金翅大鹏热脸贴了夜昙公主的冷屁股,倒也是好修养,一点也不恼怒。
“这……公主就有所不知了。”他故作高深:“切莫要随随便便就冤屈了我!”
“那本公主就准你速速禀来。”夜昙一边喝着免费的美酒,一边端了盘瓜子就开始磕。
“公主可知,天下的国君多是好战之君。”
“自然,好歹我也是个公主。”国为苦战,民为战苦,她怎能不知。
“所以,五百年前我路过此地,看到此国连年征战,就做了件善事,拯救众生于战火之中。杀君夺国,亦算不得罪过。”他说得轻轻松松。
“哦~所以你就真的大发慈悲,让这里的生灵陷入朝不保夕,沦为妖怪饵食的日子?”
“毕竟他们之前也只知耕战,苟活浮生罢了。这是他们的业果。”
说到这里,大鹏有些嫌弃道:“这里的生灵,皆是嗜战暴虐,无诗风雅之辈”,神情恍若提到肮脏的虫豸一般。
“你说的道理么,我自然都懂”,夜昙吐出瓜子皮:“你这么做,原也算不得有什么错处。”她说得诚心诚意。
“公主,那你不喜欢嘛?”
“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夜昙全没所谓。
不虚伪矫饰,直言相告,这鸟妖怪除了脸,倒也还算有个优点。
“实话告诉你,本公主完全不关心你,也不关心你治下的那些人会怎么样。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口舌了,本公主我呀,对现在的驸马很是满意。”夜昙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死了这条心。
“呵,驸马?公主啊,你真是不解风情,怎得总是提他。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怕是你没这个本事。”夜昙放下酒壶,神色凉凉。
“呵,公主莫要小看了我。”大鹏似是被她逗笑。
“我可不是开玩笑,弄不好你小命就了结在那了。”
“那又如何?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总也要争取争取嘛。”
真真是个风流阵里的急先锋,夜昙人都麻了,后背泛起阵阵鸡皮疙瘩。
“你既不怕死,那你怕不怕不死不活,啊?”她针锋相对,不让半步。
“言归正传,我姐姐的骨头呢?你带来了没?”夜昙觉得有点困了,于是她迅速切入今夜她真正关注的话题。
“自是带在身上,若公主肯与我春风一度,我自然会不遗余力,帮助你复活令姐。”
“……”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行,你必须先证明给我看。”夜昙又哪里肯吃一点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