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觑他片刻,见他目无波澜,道:“果然是铁石心肠。”他把剑扔到若玦脚边,“小宠物,拿起剑把官家杀了,我就饶了你,否则,你就给他殉葬。”
剑落在地上,映照出寒光一片。
若玦向后微退了一步,而这一步之间,皇帝便飞速捡起地上长剑,剑芒直指青年,然而青年早有防备,一番搏斗后,一只手擒住他拿剑的手,另一手臂勾住皇帝的脖颈,青年面色发狠,而被他勒住脖子的皇帝面色涨红,双目暴瞪。
青年狠狠地看着皇帝,皇帝布满血丝地眼睛直直看着前方。
前方站着若玦。
若玦看着那双眼睛从微有血丝到布满血丝到一片猩红再到发白,看着那熟悉的温和的陪伴自己六年的面容涨红胀紫然后灰败,从呜咽到嘶哑到安静。
原来死亡,是这样丑陋而狰狞。
又看着罪魁祸首得逞后望过来的,充满扭.曲快.感的眼神,到被雷声惊吓后充满恐惧和惊惶的眼神,到又有些眼泪却又眯起来笑得畅快的眼神,那眼神承载了太多情绪,若玦无法分辨……以及他最后盯着她,如野兽狩猎般充满侵略的眼神。
最后,青年将眼前的少女摁在地上,粗暴地撕开衣服,当着死不瞑目的帝王的面,畅快淋漓而又蛮横血腥地征服了曾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豢宠。
·
翌日,若玦及笄之年的生辰,她被赶出玉斋。
离开之时,她在玉斋的棋盘上放了三两银子。
三皇子登基,是为新帝,新帝放过了若玦,临走前,附耳言道:“不曾想先帝竟没碰过你,朕是你第一个男人,既如此,朕就不杀你,出去是死是活,凭你造化。你敢泄露一个字,朕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先帝死时,他窥见她眼中浓重的惧色。那么,既然是想活下去的人,自然知道该选择遗忘什么。
他送了她一碗哑药,从此再不得说话,他亦知她大字不识,不能说,不能写,不能识,形同废人。
“多谢先帝,真真是养了个宠物。”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若玦回望一眼高高的红墙,迎来人生最困惑的时刻,东南西北,何去何从,天涯海角,再不是家,她早就忘记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然而她却看到熟悉的两个身影,就在她的前方。
碧色衣衫的青年郎君搀扶着同色衣裙的女子,那是裴嘉和沅婕妤。新帝把先帝的几乎所有后妃都“请”出了宫,对于裴家而言,可谓是大好事。
原本裴沅勾结礼部侍郎弑君未遂,先帝是想法子折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的,如今新帝登基,前尘往事也就烂在死人肚子里。不仅如此,还把裴沅放出宫去,简直求而不得,亦或许,他们之间早有勾结。
若玦也不知为何,一直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直到镇南王府前,裴嘉和裴沅才发现若玦。似乎是被地牢生涯磨平锐气和美丽,裴沅的面容像一朵枯萎的花,惨白干枯,她看到若玦后,什么话也没说,拂袖进府,留裴嘉和仆婢站在外面。
裴嘉和若玦二人相视,一时无话。
许久,裴嘉才道:“近日……还好么?”
若玦无法说话,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姐,被……被截去了舌头。”他痛苦地闭上眸子,然后缓缓睁开,黯黯道:“若玦,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不按她说的那样做,如果那样做,这样的事就不会出现。”
若玦捏住衣袖,她想开口,可只能用眼睛传达不服。
裴嘉沉默片刻,道:“算了,你才多大,怎能怪你。”
因心底一丝怜意,他还是把若玦带回府上,悄悄养了起来。
裴沅知道后,只给他写了一句话——
“一身侍二朝,辗转帝王榻。”
裴沅被带离地牢时,亲耳听新帝与她说:“怪不得先帝如此疼爱那个小女孩,倒不爱重婕妤了,昨夜春风一度,果然知其滋味。”
裴沅被恶心得不行,她着实不明,如此污秽之身,为何还要苟延残喘于人世?
一朝回府,她只打发下人给若玦送上《女德》《烈女传》,从此闭门不出,家人问起,便写下“不愿一双眼,见此肮脏世”以回应。
后来,镇南王夫妇发现了若玦的存在,但裴沅未挑明,他们也没在宫里见过若玦,所以不知她身份。但未经主人同意,便甘愿私藏在男子院中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孩,也没有好教养。
但因裴嘉求情,他们无法,就当儿子院里有个喜欢的通房。
可裴嘉替她造了户籍不说,还和镇南王夫妇说要娶她为妻。镇南王夫妇想尽一切办法要把若玦赶出府,但裴嘉也处处有防备,他们总收拾不到若玦。
归根结底,还是夫妇不想和儿子闹得太僵。毕竟裴嘉从小到大,并没什么让夫妇不满意的地方——这狐.媚少女除外。
最后夫妇两人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