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刺针,在她血肉骨髓中穿梭。任流光赶忙帮她抵挡,她很想痛叫出声,却不愿在扶光面前显示出屈服,只好紧咬银牙,直到口唇中弥漫浓烈的血腥味。
终究是撑不住,她重重跌落在地,见那如墨天穹上一轮明月和漫天星宿的光泽像被什么擦去一样,一点一点变淡。
灵蝶在体内肆虐,她不得不用灵气入体捕捉它们,握着游日月的手渐渐僵硬地颤起来,整个人不免蜷缩在一起。她感到背后旧伤在源源不断流血,任流光在帮她抵挡蜂拥而至的蓝蝶,可她体内那些蓝蝶和方才挡下的符印之力,已让她无法站起来。
这疼痛刻骨铭心,让她想拿着刀向头上心口戳去。
不行啊……要站起来……要站起来……
可又好疼,好累……
心中生出巨大的痛苦。好累,一个人真的好累……
想……有人……陪着……
那个人是谁?
碎片般的记忆浮现脑海,她看见遥遥海上的皎皎明月,看见很多人的笑颜,看见有人为她置办衣物首饰,看见很多人的眼泪,看见空中化不开的血雾,看见三十多盏孔明灯飞向遥远的天空,看见烟花不断绽放在夜色里,像一场短暂绚烂的美梦。
她还看见一方小池,看见白发白衣的神淡淡的笑意与深深的目光,这画面又转为一个逼仄的小房,她看见满地浓重的血色,看到血泊中一段白骨,一把弯刀。
她看见剑崖上刻的字。
锻思千年,问心万载,
任流光终难易,纵春秋亦不改,
追长生以游日月,步无疆而观山海。
愿我意无忧,愿我行自在。
她曾是那么信任他这般恬淡平静的道。
她将那样的道作为信仰。
可最后呢?这样的道为何最后会变成冷漠的屠杀、宣泄占有欲的凌虐以及对弱小生灵的轻蔑。为什么?她曾全心信任憧憬的神,和她全心追求的道,就这样突然割裂开。神违背了自己的道,师尊和师叔违背了自己的道。
扶光收起灵蝶鞭,走到她面前,用脚勾起她的下颌,迫使蜷缩着的她,抬头看他。
“王心若,孤不杀你,但你今日犯下如此大错,孤会将你带到天罚台上,接受神的惩罚。”
她低声一笑,口中血沫让她口齿不清。
“你说什么?”扶光没听清,眯着眼问道。
她用剑撑起自己的身体,半跪在地上,抬头冷然笑道:“你不杀我,我杀你!”
话音一落,她执起双剑,又朝他冲去。
酉时三刻。
酉时三刻,天劫至。
剑刚起,天边突然炸开巨雷,浓云滚滚,渐渐散开,电光在上方闪烁,越聚越大,形成可怕的漩涡,像一只与天地同大的巨兽,缓缓睁开它的一只眼。
扶光脚下一顿,抬头望天,而后震怒道:“王心若,是谁告诉你的?吴秋行?”
被背叛的感觉愤怒自胸腔升起。
他从五百万年便知道吴秋行和王心若不和,他眼中所见亦然,素璇告知他的也是如此。
他二人怎会串通?她怎会知道今日他天劫将至?
“不怪他人,扶光,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她忽然欢畅地笑起来,纵然体内被灵蝶钻过的地方十分疼痛,她仍挤出一个畅快的笑。“扶光,你杀的云若,是我啊,是我啊!!!这天劫,是我给你的,你好好受着吧!”
她支着剑,终于站直。
“扶光,再战。”她凝起所有灵力,打开经络,与天地灵气贯通,朝他冲去。
与她一同击向他的,是天上那雷电旋涡中伴随着滚滚雷声倾泻而下刺目白电。
耀眼夺目,璀璨绝伦。
“王心若,你以为有天劫便能杀了孤么?痴心妄想!”
巨大的光罩浮现在上空,白电被悉数屏在其外,翻腾起浓浓的白沙,遮盖了黑色天空。
九重天从未如此明亮。
“你对神一无所知。“屏着白电天雷,扶光仍能全心全意碾压她。
他的每一道符咒都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躲避不能,只能以肉身硬撑。这些符咒就像墙,她便是用肉身撞墙的凡人,每抵御一道,骨骼破碎的声音都能听见,若非灵气支撑,她现在便是地上散落的一滩血肉。
不惧,不惧!
任流光剑身炽热明亮,他在告诉她。
师姐不惧,流光不惧。
流光不惧,师姐亦不惧。
她忍着身上体内的创伤与疼痛,即便视线已然模糊,耳里听不见声音,也要提剑前行。
”五百万年前,你为护你那几个在人间作乱的徒弟,将他钉在天罚柱上,刺穿他的琵琶骨,废了他多年的修行,让他脸上永远留下耻辱的印迹。你们处事不公,却说他狼子野心,斥他修行不正。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