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凝成片片薄冰,略有些滑,是故得小心着行走。
院中的腊梅,小蕊轻黄,点缀着白茫茫天地。
腊梅树旁,白裘粉衫的崔雪知和柳月正蹲在雪地中堆雪人,崔雪知手中拿了半截胡萝卜,正要给雪人做鼻子。
白雪,腊梅,有情人。
云若看着看着,唇上不自觉泛起笑意,直到有人弹了弹她脑壳。
“看什么这么入神?”
是郑思如。
郑思如换回他自己那件银竹墨袍,在色彩浅淡的天地中极其突兀。
云若捂着后脑勺,嘘了一声,“别吵到他们。”而后拉着郑思如往一旁走。
“如官,你见过雪么?”
“废话。”
“我第一次见呢。”
“无知。”
“我们到处看看雪吧。”云若放开他的衣袖,蹦跳着往前后山跑去。
郑思如看她就像看一只脱缰的疯兔。
自打恢复五识以来,她就愈发活泼好动,看不到之前腼腆安静的影子。
这样也好。
后山山脚是一方开阔的平原,果然,惊鸿派大部分弟子都在这里打雪仗。
云若不经意闯入他们的战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砸了一头雪。
“师妹,不好意思!”
“啊!!师姐,太过分啦!”云若从地上搓了个雪球回击回去。
对于打雪仗这种雪地活动,人都是无师自通的。
很快,云若就和大家打成一片,因她境界高,耳清目明力气足,雪球砸得极准,生生把打雪仗变成射击游戏。
当然也因此成了集火对象,身上没少挨雪水。
她虽惨,还是惨不过掌门,掌门被众弟子集火,刚站起来,便看见几个弟子滚出个巨大雪球,直直朝他撞来。
随着一声惨叫,掌门被埋在雪里,“哎,你们这些年轻人,能不能心疼心疼老人家。”
空气中此起彼伏响起:“掌门,我们是为你好,这是在锻炼你啊!”
这是他常和弟子们说的,如今反被教训。
掌门抖落一身雪水,连叹三声,“不玩了不玩了,你们继续。”
他走到郑思如身旁,学他双腿岔着坐在石头上,“老年人果然还是适合和老年人在一起。”
郑思如正盯着云若疯兔般的身影,被掌门打断思绪,瞥他一眼,嫌道:“一边去,谁是老年人。”
掌门并不在意他语中嫌弃,掸掸衣上落雪问道:“你说,老王什么时候才回来?前段时间扶光老贼似乎去过云渚,他以前可是强烈主张把你搞死的,如今老王迟迟不归,你这情况怕是不妙。”
“不回也好,回去一摊子烂事。”
掌门嗯了声,“也是,要封你,要治我,要团结那帮子仙君,要贯彻师尊他老人家的神旨,还要防扶光老贼,想想都累。”
掌门在那兀自沉吟叹息,郑思如却听都没听,眼里只看见那白裘粉裙的少女。
云若闹疯了,在雪地上跑来跑去,脸上挂着极为灿烂的笑容,红唇贝齿,喜气满面,笑弯的眼像月牙又像星辰,似一朵粉海棠恣意绽放在雪地,鲜活舒展独属于她的美丽。
他双脚微动,终是起身,向前走去。
他步步接近,却在站在她身后时,忽然被一个雪团拍脸上。
郑思如:……
雪团成碎块,从他眉上滑到鼻梁,然后滴淌下去。
“啊,对……对不起,如官,我本来不是想打你的。”云若想笑不敢笑,仰起头,挽着袖子给他一点点擦脸。
旁边传来半是不满半是揶揄的声音:“师妹,刚刚你也打我一脸雪,怎么不帮我擦?”
一阵哄笑,闹得云若脸也微红。
她抬眸,见郑思如脸上雪水已没了,只是额边发被打湿几缕,沾在肌肤上。长而细密的睫毛也微湿,就像泪盈于睫般,无情也变得多情,冷淡也变得炽热。
他的眉斜飞入鬓,眼尾上挑,并不是温柔的长相,可他此刻的眸色却比白雪还要柔和纯粹。
云若的心河像被投了一块石头,轻轻荡起层层涟漪。
其实……如官,也是极好看的。
云若忽然有些心虚,眨眨眼睛,不去看他。
郑思如却俯身靠近,离她又近一分,非要望着她眼睛,不给她躲藏的机会。
两人鼻尖差一点就挨在一起,能互相感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这一幕自然被一旁咸鱼坐的掌门看在眼里。
掌门摇摇头,感叹云若艳福不浅,上至仙君,下至鬼帝,这些老房子怎么就被她点着了。
他听玉姬感叹一句‘郎才女貌’,不禁摸摸下巴,笑眯眯道:“嗐!鱼找鱼,虾找虾,井里的□□找青蛙。各人自有各人姻缘,云若要能跟他成,也算为天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