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我知道他很为难,如果我和他没有一个儿子,我们不会遗憾。可是等我去世了,他必定是要纳妃的,他不愿。
那我,便也不劝了。
??
一年之后,我的身子逐渐好起来,是指不用再缠绵病榻,但是身子仍然病弱,一旦精神过于紧绷便会眩晕。
不用缠绵病榻,但是林医官说,我这辈子就是想好起来,怕是很难。
那些刀枪剑戟终于还是收起来了。
我如今才读明白了“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如今,手上弹的那一曲《汉宫秋月》,才真叫“弦弦掩抑声声思”。
宫怨,宫怨,这深宫里何人没有怨。
这辈子怨不了天,怨不了地,只能怨命运。
我够幸运了,能得陛下真心维护,能和他两情相悦,琴瑟和鸣,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我变得多愁善感,虽然只是偶尔。在官家面前,我反而能流露出小女儿神态,只是因为知道此情不能长久,所以越发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他是能察觉的,只是也许他不愿意相信,我心里的那个念头。
??
大约一年后,燕燕生下了一个儿子,她生活幸福和美,我是真心羡慕,也是真心高兴。
可是好景不长,一日菖蒲见我时有几分欲言又止,我探问下去才知道父亲染了病。
我敛目:“你让林医官去看看”
林医官回来之后我才知道,父亲恐是大限将至。
我脑袋嗡的一下,那是我的父亲,母亲死后一直都是他抚养我长大,从小我的武艺都是他教的。
的确,他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其实他在我眼里还是那个正当壮年的父亲。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快撑不住了,尽管官家知道以后让林医官去关照父亲,他自幼母亡,不过15又死了父亲,他是明白我的苦楚的。
父亲的病缠绵了三个月,我每日提着心,我想哪怕多挨一天都是好的。
可是他终究在秋天溘然长逝。
我看着窗外梧桐,几乎已是心死。
“梧桐高洁如斯,尚抵不过飘落的命运,何况凡人?”
那是我竟不知道究竟是我在问父亲的命,还是问我的命
??
生下姝瑜的两年后,我已经29岁了。
某一天,菖蒲为我梳头,我突然看到镜中一闪而过的银白色。
“菖蒲,你看我都有白发了。”我轻叹着,抚摸着发丝。
“娘娘,”她眸光沉沉,安慰我道,“你是忧思过重。”
呵,我抿唇轻笑,眸底却尽是黯淡神色。
我何尝不知道忧思过重必不长久,可是愁思几许,又岂是我等凡人可以左右的?
我幽幽地望着窗外灼灼的桃花,灿烂如故,可是在我看来却是一片红粉泪。
我只涂了薄薄的一层口脂,描的柳叶眉,这样的容色实在是撑不起皇后礼服的,更何况我瘦了许多,华美绝伦的皇后翟衣只是显得我身量纤纤,面容单薄。
花朝宫宴,我姗姗来迟,看着如同初发的花信一般的姑娘们,我心里酸酸的,面上仍是浅浅一笑:“姑娘们都坐吧。”
她们在底下唇枪舌剑,互相讥讽,我高高坐着钓鱼台观望着,春日的桃花酿真的是好喝极了,一杯一杯就这样醉了。
回到坤宁殿我便睡了,我想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南唐后主李煜说:“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若是喝了酒,再做那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大概也不会再记得至宫墙里所有的不愉快了。
午后,官家来安慰我。
他眸子里是极浅淡的神色。可是我从他紊乱的呼吸里,感到了他的着急,我知道他怕我看到那群姑娘不痛快。
“斐斐,你…没事吧”
他知道,晖儿的死,我难以忘怀,一直郁郁寡欢。
“官家,你又是小瞧了我。才这几瓶酒,怎么会醉呢?”我戏谑地望着他。
“你若是看她们不痛快。那我便把她们赶出去。”“哪有不痛快?若你真的因她们变心,那我才会不痛快。既然明知道你不可能变心,她们又如何会让我不痛快?”我心里像明镜。
“斐斐,谢谢你”他低语着,眸中尽是黯淡。
我站起来,轻轻地抱了抱他,却好像是用尽了力气。
“子愿,我没有恨过你”
他有那么多的不得已,事实上,只要他放弃我,他便不会有那么多不得已。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很想让他辜负我。我就可以骗自己多年的一厢情愿都是错付,便可以毫无牵挂地收回这份爱。只要没有了这份爱,在这宫里我保全自己不成问题。
可是,我们都舍不得。
他舍不得,他舍不得放弃我,于是扛下了所有的迫不得已。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