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至于皇嫂……”她侧过脸，眼角余光扫了陆姝美一眼，“皇嫂不是外人，有件事情，本该早就告诉皇嫂，却一直耽搁了，今日恰巧有缘遇到皇兄，便顺势说了罢。”
她收敛起笑意，严肃地看着谢星阑，“皇兄，臣妹想问您一句，您对皇嫂，是真心还是虚伪？”
陆姝美抬起眸子，眼泪簌簌滑落。
谢星阑拧眉。
叶春雪看着陆姝美，“皇兄，皇嫂待您一片赤诚，甚至甘愿等了您三年，可您是如何对待她的？臣妹知道您想用这样的方式试探人心，可皇嫂不知道，您这样着实太辜负她了。”
谢星阑看着陆姝美落着泪却一脸决绝的侧颜，忽然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什么。
“你不想朕的后宫有其他人？”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陆姝美抬起头，“每个女子都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但寻常人家尚且有三妻四妾，况且是帝王？我不会做那样的奢望。可以是其他人，但不能是安乐公主，她与你有兄妹之份，与我兄长有婚约在身，陛下若这样做，就是根本没有顾及我的颜面，大齐的颜面，即可此，你我何必结亲？”
谢星阑默了默，最终还是松口，“好吧，你先回去，是朕错了，只想着太皇太后喜爱安乐，想着用这个方式将她一直留在宫里，却没有顾及其他。”
他转向叶春雪，“阿满，你即日就离宫去准备婚事吧，朕回去就应准北齐的国书，让礼部着手准备，你和北齐国君的婚事。”
叶春雪大喜过望，脸上却是一片平静，“多谢陛下体谅。”
她朝着陆姝美挤挤眼睛，“我就知道，在皇兄的心里，皇嫂是最重要的。”
“皇兄，您和皇嫂在山上好好看看风景，臣妹就不在这儿妨碍你们了。”叶春雪冲着谢星阑盈盈施礼后退下去。
谢星阑蹙着眉，看着叶春雪的背影。
陆姝美目光呆滞，脑中轰隆作响。
谢星阑看向陆姝美，“怎么了？”
陆姝美缓缓转动眸子，看着谢星阑，许久才问了一句，“陛下刚才所言是当真的吗？”
“你觉得朕像是骗人吗？”谢星阑看着她，语调平稳，“既然朕三年前许诺要娶你为后，你便永远都是朕的皇后，这一点，毋庸置疑。”
“陛下不会后悔吗？”
谢星阑看着陆姝美苍白的脸色，叹气，伸出一只手，轻抚她的肩膀，“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安安分分做你的皇后，朕自然会对你负责。”
他话音落下，陆姝美猛地扑到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哭声很是委屈。
谢星阑怔怔地抱住她。
从记忆深处浮出的温柔似乎已经淡化，唯有怀里这个纤细瘦弱却坚韧无比的小姑娘依旧鲜明存活在他脑海里。
他低下头，轻轻抚摸她发顶，“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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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下来，已经有些晚，在谢星阑的劝说下，陆姝美没有回驿馆住处，而是到了宫里。
用过晚膳洗漱之后，看到镜中人的容颜，陆姝美又哭了一回，直到哭累了，昏昏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床边燃着两支烛台。
屋内光线昏黄，窗棂外夜幕笼罩大地，天空漆黑无星辰，偶尔传来几声乌鸦叫唤。
她躺在床上看了一阵窗外，才慢慢坐起来，披衣走出去，推开门，外头一片冷清，除了守夜的宫女，并没有任何人。
她往隔壁厢房看去，里头亮着灯，透过窗纱映出男人高大挺拔的轮廓。
陆姝美站在廊檐下，怔怔出神地看了一会，垂下眸子，掩藏住眼底浓烈的伤痛和苦涩。
她慢慢退回房间，关上门，躺倒床榻上，睁大眼睛盯着帐顶，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陆姝美，你是陆姝美，是大齐的嫡公主，没有必要如此委屈自己。
可越是这样告诉自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陆姝美闭上眼睛，把脸埋在枕头里，压抑的抽泣渐渐变成呜咽，最后哽咽得喘不过气来，整个人缩成团，瑟瑟发抖。
她不怕委屈，她怕再见不到他。
她曾经那般相信他，哪怕父皇病重，兄长在大周为质，朝廷内外都让她嫁给西楚的皇子，她在宫里孤立无援，被欺凌，被嘲笑，受尽羞辱和嘲讽，可她始终没想过放弃这段婚约。
陆姝美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这个世界上，最悲哀莫过于你喜欢的人，并不像你那般看重这份感情。
翌日清晨，宫女给陆姝美送来早膳，见她脸色惨白，不由吓坏了，连忙叫人去请御医。
陆姝美摆摆手，示意不用，勉强吃了半碗粥，便放下筷子，“没事，去帮我更衣梳妆，给太皇太后请安后就出宫回去吧。”
宫女犹豫片刻，“公主，您真的没事吗？奴婢怕您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