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阑紧盯着叶春雪,眼神锐利了许多,面容凝重,口气却颇为轻描淡写,像是在话家常,“当初你为什么会答应这门亲事?”
叶春雪平静地回答道:“这门亲事是先皇定下的……”
因为国丧的原因,大殿里的灯点得不多,光线有些婚暗,就连香炉里的香薰都散发出一种阴郁的气息,坐在宝座上久久不语的谢星阑在袅袅香烟中,显得遥可不可及。
叶春雪听着谢星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在大殿里低低回响,“你知道陆锦堂的身份吗?他是什么人?”
“知道,他是齐国的太子,如今在大周做客。”叶春雪的声音仍然温柔,但她的心中却开始有些不安,不知道谢星阑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些,感到自己与谢星阑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陆锦堂和她同为国子监同学,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谢星阑这是明知故问。
“那齐国如今什么局面你知道吗?”谢星阑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他这个太子有没有命回去都不一定,你怎么就敢随随便便答应这门亲事?”
叶春雪听了为之一凝,她的内心有些惶恐,深吸了两口气,她尽量平静地回答道:“父母之语媒妁之言……况且这又是先皇的决定,臣妹并无拒绝的余地。”
谢星阑却愈发激动了起来,“你可以拒婚,难道父皇还会赐你死罪不成?孤去了北齐,你们就背着孤做这些事情。临行前孤不是和你说过,你的婚事等孤回来再慢慢商量吗?”
此刻,叶春雪听出他的声音异于平日,她已经确定谢星阑是在故意找茬,却不知为何他对自己要嫁给陆锦堂有诸多不满。
明明他们的婚约已解,也是他先去北齐迎娶三公主的,怎么说得倒像是她背弃了盟约,辜负了他,做了负心人似的。
“陛下……那天晚上我们约好了,您自去迎娶北齐的公主,臣妹的事情由自己决定。为何短短几个月,就起了变化?”察觉到谢星阑的不快之后,叶春雪的语气和表情变得更加慎微、恭谨。
“那个时候孤只是太子,如今,孤登基在即……”谢星阑的语气变得更加尖锐,“你难道不知道吗?等孤登基之后,这天下都是孤……噢,都是朕的,当然可以重新计划,阿满,你我青梅竹马,朕不会负你。”
叶春雪被谢星阑的话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感到宝座上的那个人已经越来越不像是那个曾经的青梅竹马,那个事事都依从她的谢星阑了。
甚至也不像他们刚解除婚约时,他因为懊恼、无措、难过时的失态。
此刻的他,更像是昏庸的君王,只凭个人的喜好更由着性子为所欲为。
“请陛下慎言!”叶春雪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些,“您不能违背先皇的旨意。您这样一意孤行,太后娘娘可知道?”
“朕才是皇帝,这天下何时由太后来做主了?”谢星阑的眼神变得凌厉,“朕绝不会允许你嫁给一个意图谋害朕的人。”
说完,谢星阑招了招手,小喜子躬身上前,将一封书信送到叶春雪的手中。
叶春雪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宣纸,上面凤画银钩只写了几个字:
[齐太子欲刺杀周天子。]
平常人若是刺杀天子,无论成功与否都是谋逆重罪,要诛九族,虽然对齐国的太子不可能如此,但两国的兵戈却是少不了的……叶春雪只觉得身体里“轰——”的一声,血往上涌,她抖了半天,方才仰起头,咬着牙质问谢星阑道:“陛下这是意图构陷吗?”
“这封书信并非是朕杜撰,乃是齐国的皇叔陆衍平所书,看了这封信,你还打算嫁给他吗?”谢星阑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漠,“有他亲叔叔举报做证,陆锦堂将会成为我大周的罪人,打入天牢,永远不能返回北齐。阿满,你放弃他,离开他,回到朕的身边来。”
“不,我不!”叶春雪的声音哽咽着,却透着坚定和执着,“纳采礼已下,若他有罪,臣妹就和他一起受那牢狱之灾。”
“如果你放弃他,朕可以考虑对他网开一面!”谢星阑的语气变得非常严厉,“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不——”叶春雪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她的眼泪流了下来,“陛下这是欲加之罪,您身为天子,不能凭一己喜好妄断生死。”
“若是你不肯放弃他,那就别怪朕无情!”谢星阑的声音透着残忍和冷酷,“阿满,朕从前只是太子,很多事由不得自己,如今朕已经是天子,天子富有四海,你好自为之。”
说完,谢星阑起身离开了大殿,留下了叶春雪一个人在那里哭泣。
许久,她听到了一声叹息。
“傻孩子,你别被阑儿吓着了。”太皇太后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他说那些话,只是想吓唬你,让你自己放弃,这样齐太子也无可奈何。他真要强行做什么,会掀起周齐两国的战火,这是他做为天子也不能承担的。”
叶春雪泪流满面,太皇太后上前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