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的人,好像什么都会一,永远在不经意时随手拿出来,让你吃一惊。” 吃一惊。 寥寥地,对卫朝荣,又何止是吃一惊? 还在魔门装魔修的时候,卫朝荣是很凌厉锋锐的人,身上淡淡的血气永远散不去,浓郁得让人疑心他是不是的嗜杀成性。 他们第一次见时,卫朝荣已小名气,身侧试图自荐枕席的碧峡门也说过他,既鄙夷又畏惧地告诉,这金鹏殿外门弟子生性残忍,与人交手必要见血,杀对手还不够,他非得挨踩爆敌人的头颅,才算是完事。 慢慢的,魔门修士爱叫他“血屠刀”,而不是他的名字。 这一酷烈残忍、锋锐无匹的人,谁也不会把他和曲中闻折柳的闲情雅致联系在一起,一天他削竹枝,做一支简朴的竹笛,很快速地抬头看一眼,又低下头,露的侧脸沉逸冷峻,“我只会这。” 那天他们是怎么进展到这里的? 竟已经不起来,总归又是一小小的口角,是针锋相对后的赶鸭子上架,明明当时也没那么信任彼此,可又好像已经很多默契,总是偷偷地任彼此越界。 而又是怎么回应他的? 也记不得,只记得他凝神注目,十分专注地望着手中的简陋竹笛,微微顿一下,像是在思索怎么起调,等到第一声宫商悠悠吹奏,悠扬曲调便像是流水一般潺潺而出,流畅清越。 不是阳春白雪,也不是高山流水,不是那些音修常常习练或推崇的任何名曲,与音修所奏的乐曲差十万八千里,倘若说得刻薄些,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俗曲。 只是一普通人随意吹奏出的小调,充满无序的田园野趣。 到这乐曲,很容易便能象,误入一处凡人乡野,在牧童或渔人的口中到一模一的曲调,只是静静聆,就仿佛能感受到吹奏者对生机勃勃的自然的珍惜和钟爱。 “血屠刀”怎么会吹出这的曲调呢? 一嗜杀成性、残忍冷漠的魔修,怎么会在竹林里折一支竹笛,认又专注地吹响一支悠扬而充满生趣的小调呢? 卫朝荣吹到一半,蓦然停。 悠扬欢快的笛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寂静中沙沙的竹叶声。 “怎么停?”问。 卫朝荣放下竹笛。 “接下来的,我就不会。”他很实诚地说,“我只会这么多。” 是古怪,谁学曲子只学到一半呢? “你和谁学的笛子?”曲砚浓奚落他,“怎么只学一半?剩下的难道留我来吹?” 卫朝荣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一眼。 “如果你吹,我可以把笛子你。”他说。 曲砚浓根本就不会吹笛子! 不会任何乐器,也根本不常曲,过最多的乐曲都来自于斗法时遇到的形形色色的音修。和师尊檀问枢一,从来不学这种无用的东西。 当然,如果音修前辈愿意把自己琢磨出来的音修绝学送,还是会欣然笑纳的。 “你的笛子根本没入门。”嘲笑他,“你能靠笛声攻击、魅惑谁?连一凡人都不会被你迷惑到,随便哪人稍微学一学,都能吹出你刚才的水准。” 卫朝荣很平静地看着。 “我吹笛子,并不是为攻击谁,或者魅惑谁。”他说,每一字每一句都质朴沉逸,仿佛根本没指望能理解,单纯说他自己,“我从来没把笛声当作我的手段,我只是能感觉到愉快,笛声能抒我心中的感受,所以我会吹笛子。” 曲砚浓迷惑地看向他。 他的每字对来说都好像是天方夜谭,是失心疯一般的疯言妄语,是根本从来没过的东西。 一件根本没杀伤、也不具备魅惑能的无用之物,不就应该是浪费精的废物吗? 为什么要抒心里的感受? 愉快就是愉快,伤感就是伤感,传递出来,又谁,谁能懂? 纵然懂,又什么用? “因为我觉得,也许人生除利益和用之外,还很多重要的东西。”他没在意质问的语气,沉思般很久,认地说,“哪怕是修士,这一生也很短暂,白驹过隙,倏忽而逝,谁也不知道哪一天死亡会突然降临,算计再多的利益和用处,也抵不过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