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年来各地义军不知蜂拥多少起,成了的却只此一次。李元清和林江渺死的消息一经传出,后dang的官员急了,多数却是连夜朝拜新君,少有为旧朝尽忠者。
一夜之内,林、李两家的人尽数被拘押,涉朝深者人头落地,余下的,男子发配流放,女子没为奴。鲜血染红了金銮殿的玉阶,哀嚎之声数日不散。
很快便有童谣、谶纬之说传出,言大楚气数已尽,上天频降灾疫示警,宜立玉氏为新君。平乱之主要功臣亦皆以玉相主,诸将议之。玉知微装模作样地推辞了两次,京城外又有人打着复兴楚国的旗号起兵造反。他便遣五威将军楼藏月往灭之,三日告捷,悬其首领之首级于城门外,若还有叛者,下场同此。
众人又劝玉知微即新帝。新科状元写就一篇劝进书,其中言道:“天下贫苦日久,国不可一日无主。玉相虽谦退,奈天下苍生何?宜即尊位,祭天地,平叛乱……”
五日后,新帝即位,改国号为晋,改元建章。
=====
时间回到宫变当天。
尹黛霜清醒的时候是傍晚。夏季的雨滂沱恣肆,打碎了窗外芭蕉。她猛地想起之前的事情,推门出去。
这时她看到了城下乌压压的军队。天上下着雨,城下兵甲岿然不动,似在待命,已将整个宫城围成了铁桶。为首的那位将军看着倒有些眼熟,但她一时认不出也想不起来。
红药、花泠几个跟着过去。
“姑娘醒了!快,你们几个拿点吃的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黛霜心境悲凉。
花泠心知她想知道什么,说道:“七王爷起兵叛乱,杀了皇上、太后。玉相令骠骑将军、五威将军平叛,七王爷已被斩首。”
饶是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她还是心上一凉。“皇上没了?”
平叛?照这个说法,既然造反者七王爷已被正法,为何这些军队还包围着宫城,整装待命?
花泠面色平静,“娘娘,您要节哀。皇上他,是自己放火烧了金銮殿。”
黛霜哀伤道:“他没有选择。我是他的妃嫔,下一个就是我。”
花泠道: “新君自然不会留下先皇的妃嫔,但娘娘您是例外。”
“我是例外?你在说什么呢?”
她是例外?她凭什么会成为例外?
“据奴婢刚才打听到的消息,各宫的娘娘都已随先帝去了。她们不是自愿的。娘娘该能想到这其中缘故吧?”
“为什么?新帝……新帝是,玉相么?”她边踱步边想,“七王爷本是太后一dang的人。他起兵进宫,必定有太后的授意和应和,怎会鲁莽地杀了太后?
皇上调不动御林军,骠骑将军和五威将军后来居上。骠骑将军乃是玉家的人,五威将军则明面上是太后的人。他们来得这么巧,叫玉相这个最后出现的人得了所有。我记得前段时间,满朝都在说玉相倒向了太后的阵营。如今看来,倒是玉相比太后棋高一着。”
红药道:“我们还是快想想怎么保命吧。姑娘,我不想你死啊!”
黛霜苍凉微笑, “这样一个果决狠辣的人,又怎会放过前朝的任何一个?时间早晚罢了。”
红药哭道:“姑娘,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你不要做傻事。”
“我不抱任何希望。玉知微这个人名声有多坏,身在后宫都能知道。落到别人手里还好说,若是落到他手里……
假死药,我的假死药呢?!”
她跑到放那颗药的地方,柜子里却不见了东西。一众人帮着将整个凝霜殿翻找了个遍,仍然见不到。
红药急道:“之前还在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罢了,天意如此。”黛霜叹了口气,对众人道:“我留在这里,其他人能走的都走吧。
你们在凝霜殿里随便看看,若有什么想带走的值钱的物什,尽管拿了就是。能否逃得出去,就各凭本事了。”
殿内宫女们听了此话,叫着“娘娘”,齐刷刷跪了一地。
“去吧。我不是个好主子,保护不了你们。”
“娘娘不要这样说。”花泠道:“何不再等等看?如果新君有意要处罚娘娘,那旨意早就下来了,不会到现在还没动静。”
“不要我死?”那事情就更糟糕了。玉知微,传闻中是个变态。他给个痛快还好说,他若不给痛快,要折磨或是玩弄她,那她还不如先行自我了断。
黛霜偏过头刚巧照见铜镜中的自己。
明眸皓齿,青丝如缎,绝世容光。
“你们都下去。”
“娘娘……”
“下去!”
宫人们慢慢退出了宫殿,只剩红药一个,说什么也不肯走。花泠假意出去了却并未走远,暗中看着她的举动。
“姑娘,连我你也要赶走吗?”
“我不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