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晚听他的“对不起”都听累了,这是每见上一面他都会说的话呀。
顾小晚碗里的饭菜也快吃完了,她放下筷子,感慨地说:“虽说是你对不起我,但我也算是从这件事中看清了现实,我不能想着依靠谁去改变命运,我一定要靠自己,努力考上大学,将来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多去外面世界看看、走走,也不枉来这世上一趟。”
顾小晚觉得这段话应该符合这个年代也符合原主遭受刺激后要逆转翻盘的心态吧。
蒋进呆望着她,眼里尽是感动,感觉眼前的小晚和他之前心中幻想的那个小晚重合了,发自肺腑地说:“小晚,你一直很优秀,是我被利益蒙了心,我……”
顾小晚可真怕他再说“对不起”的话,何止是听累了,都听出茧子来了。
她赶紧抢话道:“村里人都说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
她说完就低下头看练习题,神情淡漠。
蒋进觉得她之所以能如此冷静淡漠地说这话,心里还是恨他的,他不好再说这个话题。
接下来他教顾小晚做最后两道数学题,顾小晚心里会做但又不好说出来,见蒋进那副认真又不太肯定答案的样子,真想直接给他写答案。
两人讨论数学题,又谈了谈理想,顾小晚就催蒋进赶紧回去,明早他还要上班呢。
蒋进感觉和顾小晚越聊越投机,她的想法与见解与之前有太大的变化,蒋进根本没聊尽兴。奈何旅馆的宿管都来催了,过了十点就不能留客,除非交钱另开一间。
离开青年旅馆时,蒋进压根没想过顾小晚啥时候回盘山村的事。第二天早上他送早饭过来时,发现顾小晚已经退房走了。
他连单位电话都还没来得及告诉顾小晚,这人咋就火急火燎地走了?他莫名地一阵失落。
顾小晚回了盘山村,午时正好到家,哥嫂和侄子侄女们在吃饭。
他们见顾小晚回来了,赶紧迎了上去。吴瑞秀眼尖,见顾小晚头上扎着新头绳,猜着拿到钱了,那张脸笑开了花。
结果顾小晚只递给她十块钱,自己留了一半。
吴瑞秀捏着钱,咋呼道:“咋要这么点?他不给你就赖在那儿别回来呀!”
顾小晚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将六本练习拿出来给他们看,“嫂子,蒋进说了,只要我去读高中,他以后每月都给我钱,不需要你和哥哥出学费、生活费啥的。要是我留在盘山村,他就只有这十块钱了,还是问他同事借的呢。”
哥嫂愣了愣,两两相觑,觉得他们吃亏了。顾小晚去读书,虽然不需他们出钱,可没人给他们带娃和洗衣做饭呀。
吴瑞秀不屑地开腔道:“你都二十二岁了,还去读高中,这不是叫人笑话吗?蒋进肯定是哄骗你的,他就是不想多给钱,你也太好骗了!不行,明天你再接着去!我还不信了,他还真不怕掉工作?”
哥哥顾小华也接腔道:“小晚,再读也考不上大学的,你以前数学就不太好,我又不是不知道。他都不要你了,还管你这事?”
顾小晚知道哥嫂在心里算计什么,直接亮出条件,“哥、嫂子,我觉得这样也不亏,他供我上学,不需你们出一分钱。我若考不上大学,有个高中毕业证在手,城里招工的话我也能有点希望。要是考上大学,那就皆大欢喜呀,我工作后肯定能攒些钱让慧慧、云云、阳阳好好上学,不是挺好吗?”
吴瑞秀和顾小华对上一眼,感觉他们好像真的不吃亏,便嘀嘀咕咕地说鬼知道蒋进在打什么主意。
“管他打什么主意,反正你们不吃亏,我也不吃亏,不就得了?”顾小晚拿着东西进了自己的屋,还关上门。
吴瑞秀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推开门问:“小晚,你啥时候去学校?”
顾小晚东西都还没放下呢,她尽量保持和悦,说:“蒋进说了,宜早不宜迟,我直接读高三,已经快上两个月的课了,不能再耽误。”
“蒋进说!蒋进说!”吴瑞秀的嘴角一直往下扯,“你这去一趟完全被他哄骗住了!今儿个下午我和你哥还要去上工,你把家里所有床单、被套洗一遍,里里外外打扫一下,桌椅全要擦洗干净。带好三个娃,别让他们去前面水沟玩。还有,那一担衣服还没洗,赶紧洗了!”
洗床单被套?打扫卫生、擦洗桌椅?带三个娃还要洗一担衣服?她这刚回来,饭都还没吃,也不知桌上还有没有她的饭菜。
顾小晚听得脑袋都疼,极力绷住不发飙,敷衍地“嗯”了一声。
吴瑞秀将十块钱仔细地收好,和顾小华在门前菜地一边扯草一边嘀咕地说着什么,快到两点钟两人才扛着锄头一起去上工。
顾小晚见桌上的两个碗里一根菜叶子都没有,锅里只剩下一口饭。可她实在是饿了,早上都没吃呢,肚子一直咕噜噜地叫。她只好再起锅煮米,还到门前菜地拔了一棵白菜,再从橱柜里找出四个鸡蛋,地上还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