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过半,东宫内殿。
淳勉一如昨晚,他依旧是坐在书案前看折子,安安静静的,连翻阅的声响都压到最低。
“殿下……”吉子端着茶水进来。他刚踏进来,话还没说出就见主子比了个‘嘘’的手势。他下意识地看向床那边,只见床帐散开放下,里头睡着人呢。
他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把新烧的茶水放到书案旁的茶几上。瞥见茶碗里的水已经空了,便主动添上。“当真不叫王姑娘起来?”他将倒满的茶碗推向淳勉,用气声小声地问道。
淳勉向床帐那边看去,他见里头睡得正香,便不忍心叫她。“算了,让她睡吧。”
一连两日,王佳佳都是以睡着的姿态出现在北冥。他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疲惫。想问,但却担心扰她清梦,便就不得不作罢。
“这好不容易夜里来一回,天一亮就要走。您白天忙不说,夜深了还等她来陪她,日子长了您身子怎么吃得消?”吉子担忧自家主子的身体,叹息道:“她睡了也好,您一会儿也睡吧。终日熬着也不是个事儿。”
淳勉听得耳朵烦,他睨了一眼吉子,不悦道:“和你说了别说话,你怎么那么多话呢?”他不满吉子管得宽,便就使了个眼色,叫他出去。
吉子得了眼色知道是惹了主子不快,他连忙闭嘴,立刻就走。
王佳佳坐了一个下午的高铁再辗转公交地铁,她晚上7点才拖着行李箱回到出租屋。不说身体上的酸痛,就是这段行程也够她吃力的了。她实在太累,回到出租屋后连饭都不要吃,收拾行李都懒得弄,直接倒头就往床上躺。
这一躺,来了个倒头闷睡,夜里穿越都不知道。直至肚子咕咕叫,她被一阵饥饿感给闹醒,醒来时便又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北冥。
“吃了没?饿不饿?”淳勉听见床那边传来了声响,不用抬头去看便猜到她定是醒了。还是老一套问候,他手上一边动笔批阅,一边嘴上关切询问。
不同于昨晚在家吃饱喝足,王佳佳今晚是饿了。她下了床,瞧见淳勉还在‘加班’,便问:“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子时了吧,你睡得不久。”淳勉见她坐到了身旁,放下笔,与她说话。他看她今晚没有穿她这两日一直穿着的小狗睡衣,心想她定是回了她所说的上海。“与父母分别可有伤感?”他轻抚她的发丝,见她眼下都是疲惫。
怎么会不伤感?别说是离家去到别的城市生活,就是读书的时候光是住校都能令她想家。不过,想家又能怎么样呢?该生活还是要生活,她改变不了现状。
收起她象牙塔里的幼稚伤感,她装扮起成年人的坚强,笑着回应:“还好吧,习惯了。”
“怎么会习惯呢?想家就是想家。”淳勉看出她口是心非,他心疼地摸着她的头顶,说:“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这回又因为我没有好好地和父母享受难得的欢愉,很可惜吧。”
是啊,很可惜啊,王佳佳心里回答。
淳勉见她不说话,心中愧疚,暗想着若是要她留在北冥不回现代,想来他才是最自私的。罢了,他不愿看她这般忧愁。
“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吧,我去让梨花给你准备。”他嘴角含笑,将话题扯开,“你一定还没吃饭,饿着呢。和我说你想吃什么,我让吉子去后厨叫人做。”
“你也知道是因为你呀。”王佳佳轻笑了一下,回应刚才他说的话。她倒不是要责怪他什么,就是玩笑吐槽。“我这两天浑身都像是被车子碾了似的,恨不得周末去医院挂号找个中医给我扎几针。”说时,她捶了两下后腰,表示实在是顶不住年轻力壮的弟弟。
好一个吐槽,淳勉被她说得手势一顿。他脸色发红,心想这事儿哪有不卖力的道理?“咳咳,佳佳不喜欢可以说的。”他轻咳一声,而后故意撇开自己的‘责任’。
那种事儿还能怎么说?王佳佳算是实际经验少的那一挂,她被堵得说不出话,索性别开面孔,顾左右而言其他。“我洗澡去,晚上想吃面。”
按照淳勉的安排,梨花带王佳佳去沐浴,吉子趁着这个时候去后厨准备面。待王佳佳沐浴更衣回来,吉子的面也刚好送到。
为了能让王佳佳自在吃饭,趁着她洗澡的功夫,淳勉把书案上的折子笔墨全部都撤下。与此同时,他还让吉子准备了糕点,以备一会儿得了闲可以吃。
待一切都弄好,正好王佳佳也沐浴更衣回到了内殿。
今夜的她穿着北冥的衣服,也不知是不是梨花特意安排的,她穿的是侍寝纱衣。淳勉见到她如此装扮,他赶忙脱下自己的罩衫给她披上。
“冷不冷?”他担心她受凉,便问了一嘴。可食色性也,他这一嘴问归问,眼睛倒是没有从她的纱衣上离开。
王佳佳拉紧罩衫的衣襟,她瞪了一眼对方,知道他在看什么。
“当心长针眼啊!”她厉声呵斥,随后便忍不住抱怨:“是不是你安排梨花给我穿这么透的衣服的?我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