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抱着马桶吐个没完。”
“然后呢?”
朝日奈光眸光闪烁一下,依旧笑着,“然后雪绘就把我的裤子扒掉了。”
“——!!!”
“你别胡说。”泷泽雪绘当即将抱枕砸了过去,让他赶紧把不断惹祸的嘴闭上,眼看在座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怪异起来,立刻深吸一口气,“不是,我必须解释一下。”
“说啊,我听你狡辩。”
泷泽雪绘面无表情把他凑过来的脸推远了。
“第一,我当时坚定不移的相信朝日奈光是个女生。”
“第二,他穿的是条裙子。”
“第三,他吐得到处都是,我就算再狠心也不能让他那副样子上床睡觉吧。”
“你听听,最后还不是把我看光了。”同样处在风口浪尖的朝日奈光忽然转身握住绘麻的手,眼神微微惋惜地看向她,轻声说,“没事的绘麻,雪绘只是犯下了所有女人都会犯下的错,凭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也不会让她负责的,你说对吧……”
“谁允许你和我妹妹胡说八道了!”
泷泽雪绘脸立刻一阵红一阵白,耳朵火辣辣的在烧,站起身就要去把绘麻从魔鬼的掌心里拯救出来。
可一只手却骤然伸出来,让她重新在沙发上坐好,朝日奈雅臣目光温柔,像驯兽师一样仅凭一个眼神就能让女性镇定下来,他浅浅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光,你别再逗她了。”
眼下长子连都发话,朝日奈光不慌不忙地应了几声,抬眸看向依旧气呼呼地雪绘,像是还嫌事情不够大一样,眨着右眼给她抛过去一个甜蜜的飞吻,用口型一字一字地问道。
——我身材好吗?
她字正腔圆的回了个“滚”字。
被夹在中间的侑介快被这两尊活阎王的明争暗斗吓死了,他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等到两人的气焰稍微收敛了点,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特别重要的问题还没问。
“那个,雪绘姐……”
“怎么了。”进入中场休息的女性扬扬眉,可接下来的话,她却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不想听。
“你妈妈是怎么样的人?”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说出来时连朝日奈光的眉头都跟着跳了跳,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泷泽雪绘。
女性正握着茶杯的把手专心品尝,唯一有动静的是缓慢抬起的瞳孔,“忘了。”
“诶?忘了?”
“我爸和她很多年前就离婚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面,所以……”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泷泽雪绘像是想了很久,最终却只是抱着抱枕,万分肯定的说了一句,“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
半夜,失眠。
从公司带回来的公务看都没看就被全都堆放在桌面上,她坐在窗户边出神地抽掉了大半包烟。等到烟灰缸都要塞满的时候,泷泽雪绘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站起身,从床头柜的夹层里摸出一个三指高的小药瓶,攥在掌心,下楼想去倒杯水。
很烦,也很闷。
或许是因为前不久提起了本不该提起的人,来到日升公寓后逐渐改善的睡眠状况忽然又急转直下。她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个女人的脸,睡不着,也不敢睡。
泷泽育美,她的生母,就算化成灰也记得。
她就是是一只披着华丽外衣的寄居蟹,一只吞食鱼儿舌头的舌虱。
只有依靠着男人才不会死,男人只是她随时可以抛弃的壳。
将药瓶放在桌子上,在等待水烧开的功夫,厨房吧台上方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泷泽雪绘眸色沉沉地望向一片漆黑的客厅,四周静得吓人,微弱的月色让她记起曾经那间只有从门缝里才能透出光亮的,黝黑的房间。
那个女人总会粗暴地扯住她的头发,连拖带拽地将她带到走廊尽头。
开门、塞进去,摔上门。
然后在无人的夜里滋生出一朵朵带血的花。
她并不明白麟太郎为什么要娶那样一个女人,是因为会在人前故作贤良的笑,还是因为有一身令人心旷神怡的皮囊。
但她无法说出任何的话,哭喊被堵在喉咙,嚼碎了咽进肚子里,不能传递给一墙之隔的妹妹,更无法让远在异国的父亲听见她猩红的喘息。
只要装作看不到就好了。
看不到麟太郎鲜少逗留的床上放浪尖叫的男男女女。
看不到雪白的婚纱照沾染上洗不掉的东西。
看不到妹妹门前被她设下的牢笼。
看不到窗外曾短暂停留的白鸽。
雪绘想,只要装作看不到,所有的一切都能重头再来。
哪怕漫长的罪夜让她血肉模糊。
·
被一起民事纠纷所困扰的朝日奈右京同样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