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还在,闻言点了点头。
沈流灯的动作因为无力缓又轻,不过好在她的额头就靠在陆痕的胸膛上,她的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感知。
见她还有思考回应的能力,陆痕也就没再浪费时间,直接问道:“你此番来带了那药吗?”
沈流灯点头。
带了,却不在身上。
第二个问题,“在贾延芳家?”
依旧是点头。
得到答案的陆痕不再耽搁,反手将剑收入腰侧剑鞘,一把将全然倚靠在他怀中的沈流灯横抱起。
很轻。
对陆痕本该绰绰有余的动作却有些不自然。
就如同糙人偶然拾得一枝开得正盛的桃花,攥在手里怕折了,捻在指尖怕掉了,捧着又怕压坏了它美丽娇嫩的花瓣。
拿自然是拿得,就是不得其法。
孤柏渡教他怎么握剑,杀人,处理尸体,却从未教过他如何抱女人。
冷得六亲不认的沈流灯可不管陆痕是不是僵得像个木架子,她自顾自在他怀中摸索着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缩作一团。
眼瞧着男人就要带左护法离开,纵是知晓他应该和左护法熟识,陈苏还是问道:“左护法,他不会对您不利的对吗?”
原本准备离开的陆痕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就算会对她不利又怎样?
他阻止得了吗?
不是没看出男人的轻蔑,但陈苏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沈流灯身上,似乎只要她一摇头,他无论如何都会将她抢回来。
两个男人间暗潮汹涌的紧绷气氛最后为沈流灯的一个点头所终结。
胸膛柔软的蹭动安抚了陆痕冒头的戾气,他不再理会陈苏几人,抱着沈流灯大步离去。
最后向左护法确定后,陈苏便再未做出什么阻拦的动作。
他难道能阻止那男人带左护法去寻药吗?
对左护法有利的事他不能,也永远不会阻止。
少主紧握着剑死死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可就是不动,主子负手瞧着,也是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这倒把一旁的魏巡给看急了。
“主子,新娘……”
陈芦章摇了摇头,示意让他们走。
魏巡看了看置身事外的主子,又看了看兀自隐忍的少主,越发觉得事态看不明白了起来。
“新娘”是夫人的药引,凡是涉及到夫人的事,主子都会非常在意,而如今就这么无动于衷瞧着药引被人抢走,简直就是怪事。
少主也是,药引被抢不阻止也就罢了,怎地还露出一副自家新娘被抢的模样?
得亏两人在教内势同水火,陆痕不曾踏足过沈流灯的住处,是以被养在院子里的“男宠”陈苏未曾见过他。
不然若是陈苏知晓陆痕是素与沈流灯不睦的右护法,陆痕哪能这么轻易带走沈流灯。
很快,陆痕抱着沈流灯下了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之前贾延芳给沈流灯梳妆换衣的房间。
“回来了,药在哪?”
如细线般的声音闷闷从怀中传出,“……衣服……”
进屋的陆痕一抬眼就看见了那团在椅子上的浅蓝罗裙。
她之前穿的就是这件。
陆痕走至床边,想将怀中的人先放下。
但沈流灯一手握着他的后颈,一手攥着他前襟,他根本无法脱身。
连话都说不清了,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
“沈流灯,松手。”
不容置喙的强硬语气让沈流灯察觉到了危机感,方才死都不愿离开他胸膛的头抬了起来。
原以为她终于清醒一点的陆痕正准备拂开她搭在后颈的手,却不想对上了沈流灯盈满水色的眸。
正要发力的手骤停,陆痕难得有些怔愣。
她这是……哭了?
陆痕看了眼她透红却尚干的眼角,还没。
不过也快了……
刚这么想着,那纤密眼睫像是不堪其重似地轻颤了下,眼中水色便凝聚成珠,顺着苍白脸颊下滑,如同微风抚过晨雾中的荷塘,稍稍一晃,沾满晨露的荷叶便经受不住地落下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让人心怜。
像是憋了多时的委屈,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倾盆而下。
陆痕向来对荷叶落珠等自然风光无感,但此时却因着沈流灯委屈潋滟的眸晃了神。
她眼泪大颗大颗流得凶,却不出声,不叫疼也不喊冷,只用那双寒冰化水湿漉漉的眼眸巴巴望着陆痕。
她肌肤上清冷绵长的寻仙线,经过他的体温一熨,犹如实质化的线将他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是缠绵一词都难以描绘的缱绻。
鬼使神差的,陆痕的拇指落在了她哭得通红的眼尾,温热的眼泪从指尖滑进掌心,再顺着掌纹流入袖口,带起莫名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