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碰撞,刀剑划过皮肉声也一同停滞,快要被血海淹没的天地间陡然一静,只余竹林沙沙里悠扬的笛声与被围三人的粗喘。
魂笛!
笛声一出,佝偻男人就猛然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但看到的只有大片摇动的竹叶。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之前的猜测。
他得赶紧回去告诉姐姐。
佝偻男人手一翻将蛊虫收起,正准备悄然离去。
倏地,数片竹叶割裂空气,朝他袭来。
刁钻的角度让他躲无可躲,他只好险险避开重要部位。
剧痛从四肢传来,佝偻男人从高处重重摔落那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他不由得惊惧于那人对人心的掌控。
那些宛如小刀般朝他飞射而来的竹叶看似给了他选择,但却将他逼上了那人希望看到的结果。
和两人走出包围圈的路盎然看着地上被击落的黑衣男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是这人在暗中作祟。
可……是谁在帮他们?
她抬头眺望,入眼浮动竹海,笛声已停,再难察觉那人存在。
她朗声道:“是哪位侠士出手相助,可否现身一见?”
暗处把玩着玉笛的人纤指微顿,犹豫几息,织金绣鞋轻点竹叶,飞身而下。
红裙蹁跹,那腰身被金属细链掐得不盈一握。
来人仅以根发带束着及腰青丝,简单的装扮更凸显出她极盛容貌。
那双纤细弯眉下的狐狸眼妩媚多情,就那么平淡地看过来,也给人种含情脉脉的缱绻感,鼻梁挺俏,唇珠微翘,不抹而红。
精致五官恰到好处地分布在细腻如脂玉般白皙的小巧脸庞上,如同在白纸上细细描上鲜艳色彩,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
几人反应皆不同。
陆逊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惊艳,而路盎然微愣之后,便是显而易见的欣喜,如遇故友。
她不由上前几步,惊喜道:“是你,沈姐姐?”
沈流灯状似微讶地眉尾轻挑,“路盎然?”
陆痕染血淡漠眉眼微动。
被叫到名字的路盎然笑得更灿烂了,“没想到时隔多年沈姐姐还记得我,你又救了我一次。”
沈流灯红唇轻勾,“举手之劳罢了。”
路盎然爽朗道:“出手相救本就是大恩,更何况是两次。以后沈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同我说便是。”
“对了,他们是我的朋友,他是陆逊。”路盎然又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他是陆痕。”
竟是用的真名。
不过也是,在江湖上,明教左右护法只有无情剑和勾魂刀两个名号流传,无人知他们真实姓名。
迎着颇具压迫感的视线看过去,沈流灯怔了下。
她可不是那两个气力耗尽累得眼睛发花的人,内功的缘故,她的视觉极其敏锐,夜色对于某些人而言是遮挡,可于她而言并不是。
陆痕眼中的警惕与探究是她意料之中的事,但他那奇怪的眸色是个什么鬼?
明明是深邃神秘的灰眸,但现在黑中隐约透红的模样怪异极了,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一如这妄图以自身黑暗掩盖罪恶的夜。
她扫了眼毫无所觉的路盎然,又看回用隐含威胁目光盯着她的陆痕。
之前她不明白为什么打架一把手的陆痕会遇到生命危险,现在破案了。
这人竟压住了自身修为。
她和陆痕所学的阳明心法能极快提高修为,但也极为霸道,调动内力时双瞳转红,周身流转的内力也是红色的,而修为越高,这些显出的颜色就更为深沉。
就如同明教教主的眼,即使不运功,也宛如片能闻到血腥味的粘稠血海。
瞳色能遮掩,但内力颜色却极难,他这么苦苦压制,能使出三成功力就算不错了,还得护着心上人,难怪会被那群武力低下的毒虫缠得难以脱身。
原是疯狗被拴上了链子。
啧,痴情种。
而深夜被强行唤醒,千里迢迢来闻恋爱酸臭味的她是纯纯大冤种。
这令人头晕目眩的爱情啊,再多来几次她寿命都能短一半。
沈流灯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是冲他们柔柔一笑,简洁介绍自己:“沈流灯。”
有种在深夜看见自己期待已久的昙花绽开的惊艳欣喜感。
陆逊微愣后别开了脸,耳根发红,不过由于现在的他过于狼狈,无人察觉他的异样。
怎会有人长得如此好看,声音好听名字也好听……
得救让陆逊脑中紧绷的弦松下,心绪起伏过大间他喉头猩甜,竟呕出口血。
路盎然连忙上前搀扶身体微晃的陆逊,手搭上他的手腕,摸清脉象的她神情微肃。
一直没说话的陆痕突然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