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时节,正是江南好风景。沈沅说了自己不习惯骑马,雁双便当真带着她慢悠悠的赶路。还在马车里给沈沅垫了软枕,准备小几,茶具等生活用品,不可谓不贴心。
沈沅感叹道,明明给她一笔钱就可以将她打发了,雁双偏偏要做这些容易令人误会的事,报恩报到这份上,也算是独一位了。
沈沅躺在马车内,摇着蒲扇,外面的雁双正在驾马,他显然对驾马很有经验,路上沈沅半点都没感觉到颠簸,甚至因为太舒服,还迷迷糊糊的在车厢内补了一个觉。
再醒来时,已经快要到黄昏。
沈沅挑开车帘瞧了一眼,外面的景色已经从车水马龙的集市变成了乡野小路,看来她们已经出了城。
坐在马车前头的雁双已经驾了一天车,却仍旧坐的笔直,丝毫不显疲态,他似乎感觉到沈沅醒了,微微一拉马绳,将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回头道:“沅儿,是不是累了?”
“这是到哪儿了?”
“前面便是宁都,我们要从那里北上。”雁双道:“只是天黑不好赶路,今日怕是要露宿在这山野间了。”
雁双音落,将马车赶到一棵高大的榕树下,跳下马,对着沈沅伸手道:“沅儿,要不要下来透透气?我给你拿些吃的。”
坐了一天车,沈沅确实觉得有些饥饿,但她没理会雁双递过来的手,自顾自的扶着马背下了车。
雁双收回手,神情有些失落,但又很快从马车里拿出水袋和食物。他先将水袋递给沈沅,淡道:“先喝点水,我给你几个烤饼吃。”
露宿山野没什么美味佳肴,能有干粮吃就不错了。但雁双显然不想沈沅受委屈,他不知从哪儿去找了一堆干树枝,麻利的升起了火,然后从行囊里拿出膜饼,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烤过的膜饼又香又软,不像冷透的干粮那样硬涩难咽,雁双拿出一方干净手帕,先将滚烫的膜饼切成好入口的小块,再用手帕包好,递给了沈沅。
他这些动作做的熟悉又自然,仿佛本该如此。沈沅却莫名有些难过,她想到雁双以后也会这样对别人,甚至更体贴,更温柔,这样好的雁双,却不是属于她的。
雁双不知沈沅心里所想,见对方吃的慢,还以为是不合胃口,愧疚道:“沅儿,抱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等明日到了宁都,我再好好补偿你。”
原本以雁双的脚程,一天时间到宁都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一路都担心沈沅会不舒服,所以驾车驾的格外小心,格外缓慢,自然也就耽误了脚程,被迫露宿山林。
沈沅倒是觉得无所谓,她原本是不是什么娇贵的千金,这些年她在青楼里受的苦,不必在外面少。
吃过饼,沈沅将就着雁双打来的水,把手洗净,她白日里睡得多,现下也不觉得困了。倒是雁双,驾了一天车,应当很累。
沈沅犹豫道:“要不,你先睡一会?”她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毕竟明天雁双还要驾车呢。
雁双看向她,淡淡一笑:“我不困,你睡吧,我为你守夜。”
“这荒郊野岭的又没什么人,你守夜做什么?”沈沅说完,忽而灵光一现,“你该不会是怕我跑了吧?”
心思被点破,雁双尴尬的咳了两声,继而道:“怎么会呢。”
“那你怎么不睡觉。”沈沅狐疑的打量着他,“此去京城,山高路远,道阻且长,你若是一直不好好休息,怕是还没到京城,你便先不行了。”
闻言,雁双竟笑了一声:“沅儿是在关心我吗?”
“不是。”
沈沅脸颊一红,还好有夜色遮掩看不太出来,“我只是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毕竟我们现在同行,若是你倒下了,我不还得照顾你。”
雁双犹豫片刻,也只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微微颔首道:“那我睡一会,沅儿,你也休息。”
“知道了,你睡吧。”
雁双便闭了眼睛,靠着树,浅眠了。
沈沅并不觉得困,索性雁双现在闭了眼,也看不见她,沈沅便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他一会。
雁双这些年的变化真的很大,像是猛然从一个少年蜕变成了成熟又有担当的男人。刚刚他为沈沅烤饼时,沈沅眼尖的发现他左内侧手臂有一道伤疤,隐入了衣袖之下,不知是不是以前在战场上留下的。
想来,他这些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爬上了大将军的位置,也过得很不容易。不知雁双喜欢的那位女子是谁,竟然为了皇后之位,让雁双去冒险……
沈沅想到此处,又有些不是滋味,她走的时候要不要提醒一下雁双,不要去做那等危险的事。
转眼已夜深,沈沅想的出神,总算有了一些困意,正打算睡觉时,突然见到前面树林亮起两三点火把,随即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纷沓而至。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突然来这么多人?
沈沅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将面前的火堆熄灭了,好在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