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在沉闷的氛围中结束。
“娃儿,你刀已学成,今日便出谷去吧。切记武学一途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往后需每日苦练不得懈怠!”,老头淡淡说道,然而目光却难得的注视着洛飞的脸,而不是如平时那样最多斜着眼睛瞥上一眼。
“弟子记下了!不过师父独居于此生活不便,弟子心下难安,所以恳请师父随弟子同返成都,让弟子略尽孝道!”
“不必了,老夫独居于此便是为了远离那尘世喧嚣,不问世事,今又何故涉足其中?”
洛飞闻言一愣,随即深有感慨地自嘲道,“师父果然是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而弟子明知大乱将起,仍不得不踏足其中,可见弟子是何等蠢笨!”
“哦?你这娃儿何以断定大乱将起?黄巾已平定数年,乱从何来?”,阎烈对洛飞的言论颇为不解。
“师父,大汉江山早已风雨飘摇,便如同那暴风雨下的破屋,全凭一根主梁在勉强支撑。可惜这根主梁也已被虫蚁蛀蚀得千疮百孔,崩坏断裂就在眼前了”,洛飞神情忧虑,却并不想当什么预言家,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
听着洛飞那无奈的感叹,阎烈不由得一阵愣神,好半晌才怀疑道,“你口中之梁想必是指当今天子,若老夫不曾记错,天子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却不知你何以认为他命不久矣?何况天子早有子嗣,便是驾崩也有新皇登基。一时动荡或不可免,但要说朝野倾覆……”
洛飞摇头不语。难道要告诉师父在任何一款三国游戏里,明年大约这个时候刘宏都会一命呜呼?
而刘宏的死在事实上就已经正式宣告了大汉皇权的终结。
是的,无论权倾朝野的世家豪族对皇权的掣肘有多严重,也不管此时的汉灵帝刘宏有多昏庸。
他,仍然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天子!
手握生杀大权那种!
阎烈在洛飞的沉默中看到的只有他对即将降临的乱世满心的忐忑以及对未来的迷茫,不由得心升不悦。
“若果真如此,娃儿你又作何打算?”
“我?弟子区区一武夫罢了,如今能做的就是回到成都任一小吏,能保一方平安,能治一城富足,于愿足……”
“放屁!你这娃儿既有大汉将倾之言,竟不思力挽狂澜报效朝廷,一心只想置身事外,这是何道理!益州虽远离中原,却仍是大汉疆土,中原大乱,益州岂能独善其身?战火蔓延至此不过迟早事罢了,届时你手握一城至乎一郡之力,来犯却是数州之敌!你又当如何自处?”
洛飞瞪圆眼睛看着师父,突然觉得阎烈可能不只是一个武学狂人那么单纯。
“那以师父看来,弟子又能如何?”,
阎烈死死盯着洛飞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过了足有半分钟才一字一顿道
“乱将生,便起而镇乱!天将覆,那便只手擎天!唯如此,方不负你一身本事!”
“……”
洛飞不禁呆在原地。
师父?你说的这是人话?
你确定这是人力可以完成的任务?
师父!你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吧?
“师父,您也未免太瞧得起弟子了”
洛飞捂着一张苦瓜脸,看那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阎烈却坚定地摇摇头,严肃道
“老夫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识人的眼光自是有的。娃儿你心怀仁义,天资聪颖,又独具革陋创新之才干,天生便是要做大事的人物。既非池中之物,奈何要偏安一隅坐看他人成败?老夫纵横半生,弟子又岂能是个不思进取的守成之徒!”
洛飞没有说话,而是坐在那里认真思索起来。阎烈见他陷入沉思便也不再斥责,只是静静喝着酒。
穿越至今,洛飞一直忙着努力提升自己,对于未来的想法不外乎就是跟在便宜老叔身后混他个一官半职,然后像老叔那样守护好自己的家乡就是了。
而此刻,洛飞第一次较为长远的思考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留在成都,不管在卻俭还是刘焉又或者刘璋手下,洛飞相信仅仅是凭着自己的武艺和严颜的关系就足以混得风生水起,不失一方统兵主将之位。
至于未来刘皇叔来串门儿,到时候自己和严家势力已成,兵权在握,具体是战是降,可选择的余地将会很多。
这无疑是眼下最稳妥最安逸的未来规划。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闯到风暴中心洛阳,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且你一介白身,就算到了洛阳又能做些什么?真就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爆呗?
当然,凭着自己对汉末历史的熟悉(影视作品和游戏里描述的历史,与现实可能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大体趋势总不会错),随便找一个未来大佬投靠也未尝不能崭露头角。
但要说到什么终止战乱,挽救汉室,那真的是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