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没有鸟儿的鸣叫,甚至连呼吸声都被吞噬了,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封在鱼缸咸腥的死水里。
原来他们早已经死了,我看到他们变成一条条凸着眼睛的金鱼,尸体被水泡得发白发烂,浮到水面上,翻起肚皮,但鱼儿的血却像涓流的小瀑布,从天而降,汇成小溪,到我脚边,我低下头,悚然发现,绑在脚踝上的金铃不见了!
“去哪里了!去哪里了?”不知是在问谁,慌忙在血泊里摸索,嘴里咕哝着“不能丢!要找出来!”血没过了膝盖,血浪翻滚,拍击而来,如发怒的红海,兰亭的尸身要被冲走了,我忙将他捞起来背在身上,尸体反手扼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血海里沉,那双怨恨的眼睛死盯着我。
“兰亭……”
他对我说:“原来是你。”
伴随着惊叫,我一下子醒了过来,却一点没有得到休息的感觉,睡了一觉,反而更疲惫了。那双眼睛……让我想起了太宇极地时的陶染,他险些化为恶灵,当时,也是这样一双仇怨的眼睛,夹杂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我。
“云长使?”初畔听到声音,顾不得命令闯进了屋。
我早已冷静下来,看到她,对她摇摇头,示意我无恙,先前已经找懂医术的花草精来看过了,查不出毛病,而“晕船”在他们听来是前所未闻的一种疾病,除了叫我好好休息,别无他法。
既然她来了,也免去了我的麻烦,我对初畔说:“你来得正好,我刚刚列了几条诉求,你帮我差灵鸟送去水君那里,让南海先准备起来。”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早就准备好的“清单”递了过去。
1.床铺必须是定制的、手工制作的床垫,必须贴合我的身体曲线,床单与被罩必须是高线计数的流彩棉,下方需配以可调节温度的岩离矿石,所有寝具需每天更换。
2.不喜潮湿,故此房间内需保证绝对的干燥清爽,但同时需配备浴室及足以戏水的池塘,水温恒定在体温,水质不能过硬,也不能过绵,出于可循环再利用的理念,池水需每时辰更换,但既要保证水质安全又不能引入新的水源。
3.餐食全素,但味道需千姿百态,厨房需单独准备一套全新餐具,以免沾染荤腥。
4.在用餐时必须有单间,保证不受打扰,如无会面安排,不与其他人同桌。
5.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不接受任何人的会面。
6.无需侍从,但要有12个时辰待命的管家,且不少于3人。
7.房间内必须有名人手绘的壁画,定期更换,每次需由名人亲自绘制。
8.窗外景观…………
…………
100.久闻沧澜姜珩大名,望此次全程陪伴左右,为我提供历史、文化、地理方面的详尽讲解。
看看这整整一页纸,初畔吸了口气,抬起脑袋,舌头打结:“全……全部吗?”
“全部。”我肯定道。
“云长使刚不是说几条吗?这……是不是太多了?”
她抖了抖那张纸,看来她也知道当下形式不容乐观,天宫已大不如前,这样的威风从前耍耍也就算了,现在只会叫人看不起,觉得我们拎不清自己的斤两。
她心里头发虚,“床单被褥餐具……这些生活之物与长使的习惯有关,咱们自己也有,用别人准备的,是不是会侵犯长使的私隐?万一南海那边准备的长使不喜欢,临时更换,也会引发不必要的纠纷和不愉快的局面,再说,随行之物皆是司礼星君照着规制礼仪准备的,颇有些讲究,长使你看……”
初畔不好直截了当地驳我,可绕弯子我又不为所动,她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不好这样吧?”
“我们来是有事情要做……”
“是啊,”我不耐地打断她说:“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
“是来下基层慰问的,顺便谈谈合作共赢,不是来求和的。”说到最后,索性敲了敲桌面,划重点,“谈判桌上都会往下看一层,来谈合作的,便是有求于人,要是来求和的,那便是来要饭的了。”
“哦……”拉出长长的音,她倒是一点就通,一脸恍然,但还是觉得我们不能这样摆谱,为难地说:“初畔明白长使意思了,是说姿态放太低,人家也就摸清咱们的底了,对待咱们也不必太用心……”
“所以不管实际情况如何,架子该端还是要端,兵者诡道,虚虚实实,确该如此,只不动辄100条……不然,我去拿给兰次使过过目?让他帮忙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措辞不当的地方?稍微修改修改?”
她倒是聪明,不跟我硬杠,搬出兰亭来制衡。
但我还是点点头,“去吧。”
要求不是不能提,但提这么多,就有点不要脸了——初畔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她委婉表达只是不想当面顶撞我而已。
听到我同意她的提议,顿时如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