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难得的是,与平时只有三两个念书的孩子不同,此时也围了几个家长,里面竟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在伸着脖子张望。
不过迎春的马车一停下,那几个熟面孔便赶紧缩了回去,迎春不及多想,已经在明清的催促下快速下了车轿,一路几乎小跑着进了学堂后一间库房里。
说是库房,其实是用来放先前迎春送来的,暂且还用不上的一些书籍纸笔的。
她也是思虑不周,只想着挑些好书送来,毕竟这年代,书籍纸笔都算是奢侈品,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若是全交给空明,她怕这些学员日后便只看得懂经书了。
只她虽是好意,却还是想的岔了。
书送来了她才发现,这些学生里有不少是连字都没认全乎的,要看《大学》、《中庸》等实在还太早了,便暂且搁在这里了。
“居士里面请,贫僧不便入内,便在此等候,若有任何需要的,尽管使人出来说一声便是。”明清在库房外忽然停住了脚,合十解释。
“来了吗?墨莲居士来了?”
不等迎春询问,里面有人已经听到动静,很快的,常来做饭的周大嫂子便跑了出来,看到明清竟顾不上说话,拉着迎春便匆匆进了库房。
“迎春姐姐……”
迎春刚进去,便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
先前迎春也曾见过的那曾四娘家的小丫头,这时竟躺在几张凳子拼出的简陋木床上,裙角已经被血染透,皱成了一团。
她的旁边,一向冷静的曾四娘这时满脸慌乱,虽然没有流泪,却也看得出是在强忍着了。
“这是摔的?”迎春快步走去,大致检查了一番她上下四肢,“看样子只摔了腿。胳膊能弯曲自如吗?可碰着头?”
“没有。刚才周大嫂子帮我扶她进来时也都很小心,并没碰到她伤处。她这位置……也实在不好请大夫来看,明清师父看我们实在着急,才提起居士平日里博览医书,许是有法子,这才只好麻烦居士了。”
曾四娘说着,一边看着迎春问周大嫂子取了剪刀来,小心剪开伤口附近的裤子,到底没忍住,眼泪也不断流了出来,“居士看看,这伤的可好治?”
“明清大师好心,已经说了只要居士能治好这孩子,所需任何药材尽管找他要去。”周大嫂子做了这些天的饭菜,和这里的学员也多有接触,本就喜欢这样聪明懂事的小姑娘,且她又因为和曾四娘很是聊得来,因此对她女儿自然更加心疼,这时也忙道。
“还好。”迎春此时也稍稍松了口气。
伤的位置确实棘手,竟是在膝盖位置,不过好在不曾伤到韧带,只是骨头错开,又在大腿上划伤了一条寸余的伤口,因此一直流血不止,看起来甚是吓人。
“我可以治,但是,估计会很疼。”迎春回头看那小丫头,明明应该又怕又痛的,却从她进来起就一直没有开口□□过一声,“我等会开个疗伤止痛的方子,让明清找人去抓了药来煎着,不过煎药需要时间,你这骨头最好能立刻纠正过来,所以……”
“没关系。”小丫头第一次开口,却是坚定异常地打断了迎春的话,“我以前就听隔壁的小虎哥哥说过,他表哥当年就是因为摔断了腿,治得不及时,后来又没条件养着,这才落下残疾,现在走路不便,更做不了活。居士既然说了可以治,那便动手吧。疼一些而已,我不怕。”
“四娘觉得呢?”迎春点头,拍拍小丫头的肩膀,又看曾四娘,毕竟她才是这小丫头的监护人。
曾四娘眼眶一红,却是难得犹豫不知该怎么办。
若要她等着止痛汤药,她实在担心女儿会耽误医治,她到底是个女儿家,自身又没甚嫁妆给她,万一当真留下个什么好歹,日后终身岂不就此耽误?
可若要她不管不顾,她又怎么忍心开口,要让女儿生生受此苦楚?
“娘之前不是总说么,吃一堑长一智,这也算是我自己粗心的代价了。”小丫头却笑了,拉拉曾四娘的手,笑道,“娘别担心,这也不过一时的,忍过去便是。只要以后别耽误我做活,多疼都不怕。”
她这最后一句话是转向迎春说的,显然她也看出了迎春的犹豫。
迎春看着曾四娘,她咬咬下唇,终于点了头:“有劳居士了。”
“请周大嫂子提一壶热水进来,再多拿些蜡,四娘取了笔墨在外等候,除非我开口,否则不可入内。”迎春说着,探手入自己袖内,借着动作掩饰从空间里取了一套针线出来。
“为什么?我在里面帮忙岂不多个人手?”曾四娘一听就急了。
“亲属不能在手术房内,再小的手术也一样。”迎春看着曾四娘,一摊手,“若是四娘信得过我,便请出去等着,否则,恕我爱莫能助。”
“好姐姐怎么糊涂了,墨莲居士什么人品你还信不过不成?这时候犯傻可不像你!快出去等着!这里头有我给居士打下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