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老太太给你使的丫鬟吗?”迎春见她不说话,又问。
黛玉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我知道,在贾府的时候,人人便都说紫鹃忠心,待你极好,尤其袭人几个大丫鬟,更是每每夸赞,也说你待她极亲近的,”迎春握着茶杯,慢慢道,“可说句不好听的,紫鹃服侍你,本就是她分内的,况你待她又极好。可是说到底,操心你的婚姻大事,不是她该做的。她做得好,你多给她几个月的月钱,或是给什么金银玉器的,都由你,可她做的不好,或是犯了什么错,你罚她岂非也是应当?”
“话虽如此,可我从前身子不好,她来服侍我,也是不易。”黛玉说着,有些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姐姐虽然擅医术,怕也不知道成日里伺候一个病人,有多少繁琐之事。紫鹃跟着我,也是苦了她了。”
“不知道的是妹妹。”迎春叹了口气,知道黛玉对自己体弱的自卑早已深入骨髓,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只得慢慢给她分析,
“你一个闺阁小姐,房里的活儿本来也不多,况且你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伺候,一应粗活自有小丫头们分担,她只负责你贴身的活计,能有多少?
况且妹妹可知,紫鹃若是留在老太太身边,不过是七八个大丫鬟里的一个,怎能如同跟着你一般得到这般重视?她为你是做了不少,可总不该越过她的身份去干预你的大事,岂非视姑父于无物?”
“姐姐说的,也是有理。”黛玉说着,咬了咬下唇,“其实,我也是近日才发现的,这丫头对宝玉,竟然……”
“她喜欢宝玉?”迎春错愕。
大约是因为原书中司棋和她表哥的事情,她之前一听黛玉说起紫鹃,便当她是在京中已有心仪的男子,所以一心撮合黛玉和宝玉,如此她也能跟着回京,自然可以和她心上人在一起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算合理。
毕竟以紫鹃的立场来说,黛玉若是和宝玉成亲了,那紫鹃作为贴身丫鬟,被宝玉收了也算顺理成章,这在贾府也有旧例,况且宝玉可是比什么下人都有体面,以紫鹃这些丫鬟们来看,怕是最好的结局了。
“姐姐笑什么?”黛玉看迎春神情奇怪,有些不解。
“我笑自己傻了,还当人人都是司棋,不想于其他丫头们来说,怕是司棋才是最没野心的。”迎春摇头,也是有些叹息。
想想袭人晴雯麝月等,谁不想做宝玉枕边人的?
至于司棋,迎春其实也不觉得她那个出事自己先逃命的表哥是什么良人,只是她也不是司棋,也难说什么,毕竟到底是嫁宝玉做妾,还是嫁表哥做妻,怕都是紫鹃和司棋心里最好的归宿吧。
“是啊,从前我何尝也不是个傻的,只道自己但求唯一,却忘了人人自有自己的追求。”黛玉也笑,长叹一声,“姐姐说的对,紫鹃终究比我大好几岁,又是个丫鬟,为她自己着想,也属寻常。虽然袭人她们都说我待她亲如姊妹,可到底,她也只是我的丫鬟罢了。”
“为自己着想本来没错,你若要送她回贾府也没什么,不过妹妹可想过,她若是回去贾府后依旧说些什么……”迎春说着,看了眼门外,“我虽不知她究竟说了,惹得你动怒,但是看她自罚长跪,甚至到了受伤的地步,怕是说的话很是严重了。若是传出去,让人以为她的主子你当真和贾府宝二爷有什么,那妹妹的清誉……”
黛玉脸色一白。
她拉着迎春的手,轻叹口气:“姐姐说的,正是我最后怕的。紫鹃那丫头素来做事仔细,不想竟说我和宝玉心意相通,本该‘厮守一生’这样的话来,姐姐听听……她这就是在府里这么说,若是传出去,人只当我为人不检点,和表哥私下相许,我还怎么活?”
“妹妹先别后怕,这是在林府,紫鹃那丫头想也是私下里和你悄悄说的,既是私房话,当无外人知晓,暂且不必太过忧心。”迎春心下也有些惊讶,不想紫鹃竟然这么大胆。
“话是这么说,可她既已存了这个心思,日后可怎么是好?”黛玉说着,眉头又皱了起来,“我也知道姐姐的意思,所以并不想把事情闹出来,到时候没有的事也要传成有了。可这也不是长久之法。”
“妹妹若是问我,我倒有个法子,可以试试。不过,我要先问妹妹一个问题,妹妹可一定要如实答我。”迎春放下茶杯,看黛玉点头,便试探问道,“妹妹来江南后便没主动提起过宝玉,不知道你心里,可是当真没有他了?”
黛玉惊讶地眨眨眼。
“喵!那个叫司棋的丫头在偷听喵!”
黛玉尚且没有开口,迎春脑海里便忽然传来小贝的声音。
迎春忙示意她先别说话,自己则轻巧走了过去,然后忽的将门拉开,果见司棋一脸狼狈地站在门外。
“姑……姑娘,我我……”司棋脸涨的通红,赶紧跪了下来,“求姑娘饶了我这一遭罢,我就是担心紫鹃,想着是否要来向姑娘求情,并没……并没别的了,姑娘看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