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映已经极快了,但到底是吸入了一口药末,瞬间便觉得天要塌下来一般,地也变成棉花踩不实了。但她硬是靠着最后一点意识,躲过了易涵朝她胸口递来的一剑,即刻单脚点地跃进了前厅,捏碎了一个茶碗在手中,吃痛后清醒不少,见到易涵已经追至身后半丈内,也顾不得运用真气会加深毒性,凝气于掌,便见掌心一朵冰花绽开,朝着易涵推去。
易涵立马侧身躲避又用剑格挡,却仍有半朵沾上他侧腹,化作一滩水迹,似是端茶的小二不小心洒了半盏茶罢了,但易涵的脸色突然扭曲确是受了剧痛,急退了两步才站稳。
待他又欲向前敢追也青,却见人已经冲出了前厅正门,反手又将一朵冰花向他击来。虽然这朵一看就小过先前那一朵,但易涵也不敢托大,只得再退,此时前厅也起了火,一根原就被虫蛀透了的横梁被烧断掉落下来,暂时隔断了两人。
也青被林一二接住了,力气似乎也耗尽了,只得不断的说“快逃、快逃”。林一二仍想回房去叫醒父亲,但一队黑衣人从天而降,朝着这个老门房的屋子丢了几个火折子,顿时宋宅再没有一处不在火舌的吞咽中。
也青拽着林一二先蹲下,藏在前院的假山石缝隙中,一面对他摇头道“他难道会想看着你白白为他遭灾,快逃。”
其实也青不是真的在乎一个陌生人的死活,但她现在实在是没有气力一个人奔走了,总是要抓着个呆子才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林一二到底不是真的呆子,也明白了现实,搀扶着也青一步一探地走到了花园的狗洞边,先赶忙爬了过去,再使劲把也青拽了出去,见她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猜是遭了其父刚刚一样的迷香,便在街边寻了一口水缸,把她的头猛扎进水里。
林一二虽猜错了毒药品类,但凉水到底洗掉了也青脸上不少毒粉,也把她冻得一个激灵,一下子便清醒了,抬头看清了这个少年一脸紧张的盯着自己,立刻腰上一软朝着水缸靠过去,少年一把扶住她,告诉她此刻不能放松,抓着她的袖子便朝着小巷子跑去了。
正忆及昨晚种种,忽听林一二朗声道:“到了,你也过来喝口水吧。”也青忙应道好,也走近这个小湖泊,俯身掬起一捧水放到口里,竟觉甘甜无比,一夜火烤的喉咙终于似得了冰凉的美玉拂过。
她舒了口气就起身正对着林一二,再双手握拢于胸前,向林一二屈膝行礼,郑重地道了声多谢救命之恩。后又想起这少年虽与自己年纪相仿,但之前总是有父母呵护的,突然受了这样的打击,现在尚在寻旧人,复仇一事恐怕还不得空思虑,但只怕之后总是忍不住想报仇雪恨,那雨舍不是又要平添一桩事情,便提起:“我曾跟着大娘子听了几句诗,如今看到这水这般清澈就难免想起来了。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林一二虽是车夫之子,但在他爹也知道送他学了几个字,念了几句诗。此刻总算得了片刻安宁,听到也起了兴趣,便接道:“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也青点头道:“我记得大娘子总是说这下半句来劝老爷说,世道既然不清明,就一定要学着明哲保身啊,何苦把自己一生都搭进去做那成不了的事。老爷若是预见到今日,会不会宁可舍弃他看得比命重的忠臣之名,也想保大娘子平安一世。”
林一二自然能听出此话是在指他报仇是不成之事,他爹也会想要保他平安,但他一时不知要如何答话,于是两人无言地把头发梳戴齐整,衣服虽又破又脏但也整理了一遍。相互看了一眼,觉得比刚才还是有了人样不少,就一点头,又开始朝着东边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