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栎,忙不管自己的腿如何了,急声让她赶紧回屋:
“知栎?!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屋去,外头有阿爹,你快进去。”
孟知栎当然不能进屋躲着,这孟大欺人太甚,仗着孟老爷子的遗言,欺负孟长青恪守孝道又心肠软的老好人性子,得寸进尺,贪得无厌,太过分了!
她扶着孟长青站直身子,转身就回道:“应该供着你?大伯你都多少岁了,不害臊吗?一不缺胳膊二不少腿的,凭什么叫我阿爹养着你,长兄如父?你尽了兄的责吗?”
孟大还是头一回被这样说,他怔了一怔,但很快仰起头梗着脖子,只重复:“你爹他当然得供着我,那是他该的!”
见他厚着脸皮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孟知栎不想与他多言,正准备扶着孟长青先仔细看看腿伤得严不严重,却不想她还是低估了孟大自私自利的程度。
只见孟大陡然惊咦了一声,突然拽住她的胳膊,一双泛绿光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她的脸转悠,眼底是明晃晃的不怀好意,还有几丝令人异常不适的古怪打量。
“放开!”
那眼神看得孟知栎莫名心里一阵恶寒,只觉得有些令人作呕,她奋力一拉,忍着痛将胳膊扯了回来。
孟长青看着心底一咯噔,老鹰护崽儿似的挡在孟知栎前面:“孟大你要干什么?!”
就听孟大的下一句话证实了孟长青的不安。
“啧啧啧!几个月不见,没想到孟知栎这赔钱货居然长得这么水灵了,我想想我想想,正好那村头赵四前几天死了老婆正缺媳妇,诶老二,你把她嫁过去呗,嫁过去换粮,然后把粮给我,对对对,换粮!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你!!!”
此话一出,孟长青脸色瞬间惨白,手指颤着指他:“知栎可是你侄女……”
村头赵四如今五十多岁,年纪比孟长青都要大上一轮,平时除了酗酒就是爱玩爱赌爱女人,何止不能嫁,简直地狱魔窟。
孟知栎上辈子与人处事二十多年,也从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还理直气壮的极品之人,想吐,太想吐了。
她正准备出声刺他,就被一道含着哭腔的稚声打断。
“你休想欺负我阿姐!!!”
孟知栎循声转头,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从屋子里窜出,手里握着把比他人还高的大扫帚,不管不顾地朝孟大身上打去。
“我打死你,打死你,滚开,滚开!滚出我家!”
脑中一串信息浮现,那是她七岁的弟弟孟延庆,身上只穿着身单薄里衣,脚上光着脚,分明是听到动静一醒就冲了出来。
孟知栎看着他那般护自己的模样,原主的情绪涌了上来,鼻眼蓦地一酸,心中一暖。
“啊!嘶!臭小子!你翻了天了是不是?!”孟大反应过来,伸手又是要掐孟延庆的后颈又是想抢扫帚,却都被他灵活窜过躲过,自己还挨了好几下。
“延庆。”这时孟长青叫了一声,场面太乱,孟延庆没应,他又叫了一声:“延庆!”
这回孟延庆听到了,他凶着脸回:“阿爹你又这样!”
“你又要依着大伯,给他东西,还让他欺负我们吗?他都要卖我阿姐了!”
说着说着连串的泪珠不受控制从脸上哗哗流落,孟延庆觉得自己甭不争气,别过了头。
“把扫帚给我。”孟长青没管孟延庆的不敬,他低着头哑着声,让人一时看不出他的情绪。
孟延庆也知道自己吼阿爹不对,但又不甘,赌气地扔了过去。
孟大见状冷哼:“呵,算你们识相!”
孟长青苍白着脸顿了顿,弯下身子捡起扫帚,从孟知栎手里缓缓抽出胳膊:“知栎,先不扶我。”
孟知栎有些担心,孟长青的状况不大对:“阿爹……”
“没事。”他拍了拍孟知栎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而后,孟长青攥紧了手里的扫帚,额上的青筋一条一条地涨了起来,惯常顺受的眸子此时死死盯着孟大,眼底泛起狠光。
他能忍受自己吃亏挨伤,可孟大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知栎的主意,还是那般龌龊不堪的主意,再好脾气的人也是有逆鳞的。
出在场所有人意料,却又情理之中地,孟长青猛地扬起扫帚,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陡然抽向孟大。
他涨红了脸,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咆哮起来:“……畜生,畜生!我就是死,也决不会让你动知栎一下,滚!滚出我们家院子,滚!”
老好人一旦发起飙来是很可怕的,像是一只困兽跳出了名为克制的枷锁,燃起来的和蔼面孔格外可怖。
“嘶!你敢打我?!孟长青你他妈疯了吧你?!啊——你你、你们给我等着!等着!”
毕竟是常干农活的大人,手下使出的力道是方才孟延庆的好几倍,打得孟大满院子上蹿下跳,最后被突然爆发的孟长青吓得骂骂咧咧地逃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