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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1 / 2)

院子上空似有鸟雀掠过,伴着一阵咕咕嘎嘎的声响,这位五官刀刻般分明的番邦人嘴角微微抽动,但他不愧是贺臻的朋友,不过顷刻之间,他面上的愕然便消退转而变成了欢迎示好,其态度转换之灵活简直叫人瞠目。

中原官话的委婉和奉承叫他使得炉火纯青:”是某愚钝,有弟妹这等姿容的妻子在,贺臻怎还看得上其他庸脂俗粉?某万般羡慕求而不得,这才胡言乱语了一番,弟妹莫要放在心上。“

初次见面,碍于情面,钟知微朝他轻轻颔首,她没作声。

可贺臻却没有给他这位友人留面子的意思,他开口便是讥嘲:”得了吧,你我同岁,谁是你弟妹?”

“你自己曾经是怎么说的,你忘了我可还记得,身生多情大食客,只想心甘情愿谈情爱,不愿停下漂泊安稳成家,现在再说这些,薛西斯,你脸不热吗?”

薛西斯随即剜了贺臻一眼,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我是我,你是你。况且,言无常信、信无常贞的可不是就我一个,贺臻,先前你说些什么自己无心婚嫁一事,现下还不是已然成婚了?”

眼看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此处争吵不休僵持住了,钟知微只觉莫名其妙,可偏生两人话密得很,她着实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众所周知,我贺臻是没有脸皮的人,难道你这也跟我一样吗?”

“是又如何,我们俩是一丘之貉,这不是整个国子监人尽皆知的吗?”

两人板着脸孔视线焦灼互相僵持了一阵,倏忽薛西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贺臻也随之破了功,在钟知微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二人笑起来,紧绷的气氛忽又松懈了下来。

“他这人虽然轻浮,但心眼不坏。”贺臻伸手揽过钟知微,将她扯到了二人面前来,“喏,钟知微,我妻子,他呢,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薛西斯,我朋友。”

钟知微虽然搞不清楚这状况发展,但还是掀开帏帽福身,正式同薛西斯打了个招呼,薛西斯亦是如此,这才算是正经见过面了。

薛家庭院里,处处是欢声笑语同莺歌燕舞,钟知微独自坐着,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当中,瞧瞧这个,望望那个,却也不觉枯燥无味。

薛西斯提议要带他们二人去看他最新收来的锁子甲,钟知微对那东西自是不感兴趣的,好在贺臻眼力劲强,让她在庭院中逛逛等他们回来,再加上依着贺臻所说的西域风俗,钟知微入府又未带侍婢陪同,因而她这才寻了个空位独身一人坐下。

她虽未摘帏帽,但隔着帏帽,依旧能将院内看个七八分明晰,与此同时,钟知微在帏帽下虽然瞧瞧四处张望,但她的身子却一如既往坐的挺直,从外面看,绝瞧不出她此刻是何情态。

也正是因为如此,钟知微在这庭院内才格外鹤立鸡群般打眼,几个衣着清凉的番邦女子自打她一坐下,便将视线投射了过去,几人对着钟知微用异邦话议论了好一阵,但这些钟知微是全然不知道的。

因而,当几个女子忽然围在她身侧之际,她只觉摸不着头脑。

为首的那个番邦女子,看上去年龄不大,她的面容精致妩媚,但那一口中原官话,却是烂到极致,钟知微思索分辨了半天,才搞懂她所说的是:“你是谁?”

钟知微不会番邦话,而这女子一听就能知道,她的中原官话讲的是极烂的,说复杂的她肯定听不懂,钟知微斟酌再三,尽量简短道:“我姓钟,薛西斯朋友的妻子。”

她这般答完话,只见那女子面色忽然莫名变得难看起来,她回身同身后她的几个朋友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伸手便要摘钟知微头上的帏帽。

钟知微不明所以,身子望后稍倾了些许,女子没能达成她的目的,而一次不行,她却还不消停,再度伸手欲扯钟知微的帏帽,简直是莫名其妙,钟知微这下直接起身站了起来。

钟知微虽然搞不清状况,可显然对方并无,不是一个会同,难免失仪,惹不起,躲得起。

钟知微移步便要起身离开,可还没走两步,她只觉脊背忽然一凉,嘀嘀嗒嗒有水声坠地,钟知微稍显迟钝地转过身,见那女子手中正举着一尊空了的酒壶,她这才敢真正确信,方才那女子用酒水泼了她。

此举一出,周遭忽然静了下来,原本托着菜肴的侍婢见状忙放下东西,急急忙忙朝内室而去想来是去找主人家报信,而随之而来的是四处响起的窃窃私语声,这是钟知微长到这么大,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未经历过的难堪。

若说靠口才论礼法,她有自信,谁也辩驳不过她,可面前对着她气势汹汹的这女子连同跟她一道的人,都听不懂中原话,张口辩驳也只能说是鸡同鸭讲。

更不要说,这类上来便动手动脚的人,遇上了便是秀才遇到兵,在粗暴武力面前,规则秩序都化为了乌有,何谈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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