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制止张无忌的好奇心,杨逍续道:「教主,麻烦你先不要靠近,遥弟这回真做过头了。」
「不就是知道他会做过头才要我来阻止他的吗?」
「确是如此,但教主没觉得古怪吗?我们从进来牢房后并未压制音量,照理来说这么近的距离,他应该能察觉才是,但他却恍若未闻般的继续?」
张无忌被这一提醒,也意识到,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他们的对话声理应不会被忽视,甚至,方才打开牢室铁门时,发出的声响可比他们的说话声还大声。
「教主,不用靠近,但麻烦你喊范右使一声。大声点。」杨逍说道。
张无忌点头照做,提高音量喊了一声范右使,牢室里泛起回音,但没有任何回应,别说响应了,看那人影连个动作都没顿,选好了铁块就往另一边走去──
透红的铁块压在某个物体上。
可能是死物,毕竟没有声息,但是随着这动作,飘出了一缕淡淡肉香。当意识到那铁块印上的是什么物体时,这肉香顿时令人作呕。
张无忌连想到了。
他表情难看的撇过头,视线难以接受的撇开,伸手摀住了口鼻。
反胃感。
空间里安静了一会,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这里黑暗潮湿又冷,时间空间感低落,无法准确计时。
突然响起一阵木头碰撞的声音。
喀拉喀拉。
然后是忙碌的那个人的轻声自语:「嗯?又是骨头?可我手脚骨头都拆的差不多了──唔,肋骨不知可不可行,速战速决再封脉止血,强心药──还剩三粒──」
安静片刻,随着无声脚步移动的是,轻柔的低声吟唱。
优美的、轻缓的──低吟。
诡异的行为举止,让张无忌毛骨悚然。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举动都无法理解。
视线随着柔美的音调而去,入目所见,是无法想象不曾见识的事实。
那光线不清的角落,有个「物体」被固定在那,没有能辨识为人的四肢,本该是脸孔的部位,如今面目全非,只剩几个黑压压的凹洞,显示着那或许曾是眼口。
覆盖在那物体的表面,是体无完肤的创伤。不该细瞧,但若细瞧便会发现,那不是单纯的体无完肤,皮肤血肉曾被撕开后又被缝合,烙铁烧灼也不过只是在止血罢了。
那已经没有能称上是人的地方了吧?
可那个「物体」,那个曾身为人的躯体,还活着,呼吸断断续续,心跳颤颤不断,那是命悬一线,随时会死的阶段。
张无忌医者仁心,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景象,即便是当年金花婆婆恶毒的手段,与之相比,都温柔了不少倍。
救济是慈悲。
那是不含恶意的行为。
但这是张无忌第一次见识到,医疗手段也能如此残忍无道。
张无忌难过地闭上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震惊的画面让他无法思考。他不想知道这一切,是那个向来对自己笑脸相对,总是软绵绵卖乖的范遥,亲力亲为的手笔。
柔美的低吟还在继续。
不含恶意的行为也还在继续。
那本该是甜美的善行,却在这里与恶交融,混杂出空虚无义的意念。
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但是,那有原因吗?
该不会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理由?
张无忌脸色苍白,表情难看。眼前的惨忍令他觉得不舒服,认知到范遥行为里的善意与恶意相冲突,混沌歪斜的扭曲与空洞,让人恶心。
不能接受。
这怎可能接受。
得阻止他。
忍住即将翻涌而出的作呕感,张无忌开口问道:「杨左使,要如何才能阻止他?」
声音虽然带了点颤抖,但是不含畏惧及怒意。
杨逍有点意外张无忌的坚强与正直,在黑暗的遮掩下欣慰无声浅浅一笑,回道:「会有点难度,你刚刚都喊的这么大声他还是没反应,那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家伙,自我封闭了听觉了吧。」
杨逍瞥了旁边的暗部一眼,立刻得到暗部们肯定的答案。
张无忌没办法理解,「为何?不是要问话吗?但是却不听?」
「因为负责问话与纪录的不是他。」杨逍指指旁边的暗部,「他们才是负责问情报的。当遥弟拿游戏签筒玩,基本上不会思考规则以外的事。」杨逍简单的说明了下签筒的游戏规则,续问道:「教主,你现在能出手打他吗?」
张无忌愣了愣,「什么?」
「游戏签筒目的未成无法主动中止,他不会思考这事。要制止他的方法只有强硬点手段,不过这时候靠近他通常都会被反击就是了,他会下意识地认为是有人要劫囚。以前阳教主教的方法是──先发制人,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