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明月夜,窃窃花里虫。不闻风和雨,细数嘀嗒声。”
“我说小主人,你这诗有毛病啊,都''明月夜''了,怎么又''细数嘀嗒声''啊,大晴天为什么还下雨,这是个什么说法?”
因为在梦里,怎样都不奇怪。
林楚怡他们赶到的时候,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山路本来就崎岖,下了雨,脚下更加湿滑。她身上新添的几道伤也消退下去了,她知道这都是拿命换来的。
林楚怡一歇未歇,碎发都被雨点弄湿了,紧紧的贴在额间,汗水浸透了衣衫,顺着脖颈流进里衣里。
天地昏昏暗暗的,深林中时不时传来一声鸟叫,那叫声凄厉阴森,叫人浑身发麻,都是连夜赶路来的,早已疲惫不堪,但没有谁不是强打十二分精神的。
一阵冷风从身侧拂过,带来了远处小兽的鸣叫,树影斑驳,来回游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
他们顺着暗标,小心翼翼的走过石煜走过的路。
在山坡断壁处,林楚怡找到了石煜。
那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小洞穴,那洞穴不大,大约能容下席地而坐的五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林楚怡觉得自己的脑子是空白的,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她想喊,但她喊不出,她张了张口,她发现自己没办法说话了。
林楚怡跌跌撞撞的爬了过去,确实如此,她连滚带爬的扑向石煜。
她轻轻的把人搂在怀里,像是在抱孩子,试探着让自己碰触着她,林楚怡知道他在流血,他紧闭着眼,眼睛里有暗红的东西正在缓缓的流出来。
这人在她怀里怎么这么轻了,他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她,不跟她说说话了?
她想听他喊她阿林,现在就要。
林楚怡抱着他,觉得石煜的生命正在她怀中慢慢流走,就像捧起的水从指缝中漏走一般,谁也无能为力。
林楚怡使劲咳了两下。
她觉得好疼,真的好疼,皮下的血液像不受控了一样,在身体里来回流窜,嘴里干涩,喉咙疼得说不出话来,林楚怡使劲摁着胸口,强迫自己大口呼吸着。
她能清楚的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听到那些液体涌向心脏的声音,他们奔流着,争先恐后的挤向她的胸口,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那东西在胸口“砰砰砰”的跳着,越跳越快,林楚怡很害怕,慌乱中,她去抓石煜的手,那是温暖的。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平静下来。
林楚怡缓了一会儿,问傅雨堂:“李侍卫呢?”
“这呢。”李浩懒懒的回了一句。
“你在这里?那你干嘛不出声啊?”
“我明明一直在这里,而且我哪里没出声了,是你的心都在这位身上了”,他冲石煜扬扬下巴,“瞧你这黑眼圈重的,几天没睡了?”
“还好,我……”
“还好什么!主子的病有我们看着呢,你先去歇会,等主子醒了我再喊你。”
“好。”
林楚怡应着,她很奇怪,她居然没哭,明明那么痛,这是为什么?
这种感觉,如同灵魂抽离身体、要将这具□□永远抛弃了一般。
空空荡荡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林楚怡也许不知道,但傅雨堂很清楚,她的身体已经有不好的征兆了——失衡。
林楚怡跟他们说的很清楚——不要告诉石煜,她也来了。
她自知时日无多,回京后若石煜问起她,那就……
“那就骗他说,我回家了——另一个世界。他明白的。这次依旧是三年,三年后我许会回来,有盼头总比没盼头好,三年很长了,等他做了皇上,三宫六院的,渐渐的也就不记得了。
“反正别让他知道,我也来了。我在京城他能放心些,我给他留了信,在小玫那里,他会明白的。”
林楚怡突然觉得石煜这次的眼伤,真是赶巧,不然她也不知道该跟她怎么说,又该怎么面对他。
林楚怡知道,石煜一定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样,那她设法就不让他知道,石煜不想让她来这里,那她就瞒着他。
林楚怡静静的靠在石煜的旁边。
她就这样陪着他。
她离他不远,但也没有很近。
这样就很好了。
风一吹,雨刮了进来,落在石煜的脸上,林楚怡再凑近一些,抬起袖子帮他挡着。
慢慢的她也进入了梦境,她梦见了好多以前的事情,像连环画一样,一幅幅从眼前闪过,永远都看不真切。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人披头散发,光着脚在院子里乱跑,这个院子林楚怡很熟悉,但想不起来是哪里,那人迎面向她奔来,疯狂的往嘴里塞药。
“那是毒药,不能吃啊!快停下啊!”
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是从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