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也就过了短短几分钟,林楚怡却觉得,怎么比上物理课还要难熬啊,这次确实好好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老王妃的脸一换,便又成了一张言笑晏晏、神色温婉的和蔼老人的样子了,“大家也别愣着。”眼神向捧花郎这边看了过来,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些是吾昨日刚刚挑选好的名菊,不用拘束,只要看得入眼,只管带回家中养着即可。”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了老王妃这份热情,纷纷认真挑选了起来,慢慢品鉴着这些名贵的菊花,若有看得上的,便直接将捧花郎给点过来,谢谢观赏一番,然后将花带回府里好好的栽培。
宾客们大多都挑了像凤凰振羽、西湖柳月或是绿牡丹、红衣绿裳那样的菊花,花色艳丽或是绿意盎然,让人觉得深秋不那么寒冷,只是看着让人无法自拔。或是十丈垂帘,那花瓣似窗帘一般四周铺散开来,花瓣的特点是好似细线,花瓣同样的有回勾,圆润如滚珠。
而林楚怡手里捧着的是墨菊,墨菊又称墨荷,其枝干尺余,□□如掌,红中带紫,紫中透黑,花芯厚实,花辨如丝,花色如墨。这秋菊宴本就令这些人憋屈,所以没人去挑林楚怡捧着的这株黑乎乎的墨菊,可能是觉得颜色太暗,看上去不怎么明朗,有些晦气吧。
其实,在宴前管事嬷嬷让捧花郎们去端名菊时,林楚怡就直接选了墨菊,它的颜色虽不显眼,没有多么艳丽,但是她就是很喜欢。不只是因为她母亲墨菊,只因墨菊天生带着一种高洁淡然、超凡脱俗的气质,自甘埋没于颜色艳丽的花草之间,不与争锋,这一点跟她有些像,有着“无意苦争春”的潇洒,与其他的菊花不一样,而且花语也很美:血的思念。
不过,林楚怡一直在这杵着,无人挑选,也是有些尴尬的。她突然觉得,这怎么跟拍卖一样,就像是在众人面前自己拍卖自己一般。
这时,石煜突然起身,朝老王妃躬身行礼,“祖母,煜儿很喜欢这株墨菊,可否请祖母忍痛割爱?”
“煜儿竟喜欢这墨菊,”老王妃呵呵的笑了两声,“我煜儿的眼光总是很好!”
林楚怡会意,略低头,微微屈膝,向老王妃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便向石煜走了过去。
她手里捧着墨菊,行礼并不怎么方便,身体肃立,微微屈膝,附身向石煜又行了一礼。然后侍于身侧,将花轻放在那人桌案上,便要站起。
这时,那人却拉住了她,“刚刚怎么总往我这里瞧,这才几日不见呐,就这般按耐不住了?”石煜轻挑眉,眼里有些戏谑。石煜的表情做的隐晦,旁人瞧不出有什么异样。但林楚怡离得近,自是能瞧清这人脸上的微表情。
让人很不爽,总之现在林楚怡只是看到这张脸,就已经感觉很不爽了,没有原因。
但是她面上当然不能表现出来,立即摇头,手悄悄的比划着,“没有,不是!”
“我瞧着这外伤已经大好了,”石煜又凑近了些,离得太近了,林楚怡又想起那天两人初见时情景,又吓出一身冷汗。“不仔细看,都瞧不出什么了,我给的药,还不错吧?”
林楚怡狠的牙痒痒,半天才憋出一个笑来:“那可多谢世子了!”
“好了,快正午了。”石煜用手抚摸着花瓣,微微正了正身,“我挑了你的花,为你解了难,你也要做好我交代你的事,你去吧。”
林楚怡下意识撇了撇嘴,那样子很是嫌弃,好像在说:“谁让你挑我的花了!”
一时没做好表情管理,她抬眼,便被面前之人给抓了个正着,那人却没恼,依旧浅笑盈盈:“可别是舍不得我呀。”
一阵清风吹过,撞了她满怀,那人微微勾起的嘴角,悄悄的落在了她的心弦上,不觉心脏跳漏了一拍。
林楚怡回神,低头,摇了摇:“才没有!”,便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有些慌不择途的退了下去。
直到跟着人来到了后厨,才完全的缓过神来,她竟不知她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不过细想刚才,石煜今天定是为了祖母的秋季宴,用心打扮了一番,怎么感觉今天的他更好看了呢!
想着想着,林楚怡脸颊有些泛红,可惜她自己并不知道。
努力的摇了摇脑袋,希望把这个人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心想,无论如何,这人也只是个长了副好皮囊的罗刹罢了!
对,没错!
回想起那天,林楚怡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扯到一旁,那小厮吩咐给她的事情,那小厮上前,压低了声音道:“你今天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你在后日的秋菊宴上,给我们老王妃要用的菜里试毒即可……”
林楚怡要在秋菊宴上,亲自为老王妃的菜中试毒,以表忠心。可是石家的仇人不在少数,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块肥肉,只怕她这次凶多吉少啊。
不过没辙,这条路她要走下去,也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