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纪予怀被收到一家酒楼当洗碗小二了。虽然生活还是那样过不去,但总比吃不上饭的日子好。
店家的夫人对他还是很好的,或许是因为他生得可爱。店家确实日日折磨他,不是洗全店的碗,就是让他又去擦桌子和地板。
“小小年纪就这样不学好!学会偷你老板的东西了,嗯?我让你偷,我让你偷!”店家拿着一条长木棍打着他,每一棒下去都是致命的。
“我救你命,你就这样对我,啊?是不是狗乞子都是这个样子的!”
不断的辱骂声,不断的木棒声。店家打累就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人,呵呵笑出声。他把木棒丢在一边,踢过一个碗,里面装的是一小碗的米水。
纪予怀闭上眼笑了,嘴边呕出了鲜血,直接打翻了那碗米汤,小声嘟囔告诉自己,“我是谁啊,我是东翎太子,我生来尊贵。”
沈兰时猛地从噩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时,一片漆黑,眼角流下了眼泪。她摸着枕头,全都湿了。
一切都是梦,她反应过来了,重新闭上眼睛,但回忆的都是刚才梦里的事情。
纪予怀。
一个不认识的人,这辈子是,上辈子也是,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好像梦的最后,那个小孩说了他的身份,沈兰时努力回忆,无果。
沈兰时睡不着了,被一个梦困住了,她就这样清醒着闭上眼睛。
“沈知州,下马车吧。”
沈文仲下了马车,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这是他多年以来的第一次进宫,上一次已经记不得什么样子了,没想到这次是这样的模样。
十几个侍卫将他们围起来,随后收起剑,想着抓人。
“慢着!”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邓言提着裙摆走上来,身后跟着一个人,看着很年轻,他指着那个带头的侍卫,“这是干什么,一大早就出这样的动静!”
“回邓理寺卿,下官奉皇上旨意,抓拿沈家回都察院。”
邓言拍着额头,恍然大悟的样子。
后面的人也走上来,“抓便抓,动静小一点,我们臣子也不是东......粗莽的人,要是传到万岁爷那可不好。”
“是是是,阁老说的有理。”侍卫点点头,同意,让他属下的人都放轻声,又对着邓言说,“那下官就先离开了。”
侍卫带着沈家一家人都离开了,邓言恢复了刚才的样子。看着这个阁老心里就是紧张,明明人的年纪只比他小一点。
王居文是内阁华渊大学士,年芳五十了,但看样子却像三十。不少的人都怀疑他是吃了仙丹,回光返照了,却一个人也不敢说,不敢问。
话说内阁的大学士不少,但王居文不同,他的爹爹是内阁首辅,权利仅在万岁爷之下。宫里的人分分站队,一部分是王党,一部分就是万岁爷的人。
也有人说王党不如从前了,这段时间,东厂站在万岁爷这边,不知道王党何时能倒。但也有人说,东厂谁也不站,权利也想分一半。
如此,争了好几年,也没有一个胜负。万岁爷照样管着万官,首辅照样管着内阁,东厂照样管着锦衣卫。
王居文嘴里哼着小曲儿,就直接往都察院那边走去。后面的邓言,也只得跟着他。
都察院南监狱外看守着好几个人,走进去一股刺骨的阴风特别明显,里面的血腥味并不少。每个牢外也站了几个人,一脸正经,没有人动,就像一个尸体。
王居文随手拿出桌上的用具,都是一些好生能折磨人的。好巧,这个用具是最普通的竹书夹指。他又拿起另一个,是一把匕首。
后面站着的邓言冒汗,要不是路上路上遇见了这个人,怎么会让他来到这里。好了,现在到了,一句话也不说。
王居文回头,一脸无辜的,“邓理寺卿为何还跟着我,方才侍卫不是说了吗,人就要审案了。弹劾官员,察院向来不能和大理寺同审,为的就是防止徇私舞弊。我这就不用你照顾了。”
邓言哪里听得进他的话,这人过来肯定不是只为看看。想到被关进来的人,也不该,沈知州从未进宫,哪里又能惹到这个阁老了。
他久久不动,王居文懒得等了,直接往里面走。样子真的像极子,一个来看看的人。
走到了沈家的那间大牢,看着所有人都坐在地上,上面的草已经发出恶臭,有好几个老鼠尸体躺在上面。
王居文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笑了,“邓理寺卿,叫人开审罢。对了,多叫几个人来,不然怕沈知州说我们误审。”
邓言又哪里敢说什么话,连忙去把人叫来。
都御史及众人,见了阁老,无一个人不震惊。每个都在忙着自己的,头都不敢太抬了。
沈兰时醒来的时候,看到春竹站在门口,还东张西望的,就像是鬼魂上身了一样。
“你干什么呢,可是去哪里偷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