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徽等十余人被分到四个小分队,各有侧重点地展开救灾行动。
由于经验不足,他们都是被分配到有经验的老官吏手下,辅助老官吏更好地进行救灾。
许是先前面试时许清徽给主考官谭友源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谭友源特别向县令杜衾年举荐了许清徽,同时留下了郑问渠与王洽,三人共同跟随县令杜衾年一起。
而谭友源谭典吏则点了几人组成一队离开,其他人被官吏分别带到了其他地方。
分工完毕时,县令杜衾年就已经再度披上滴雨的蓑衣,再度跨入大雨之中。
见状许清徽等人也迅速跟上。他们的蓑衣先前替他们顶着风雨,早已浸满了雨水,十分湿冷与沉重。
许清徽披上蓑衣时感觉像负重了三十斤,她顿时感觉自己身体素质的锻炼急需再度提上日程。
跨出阁楼时发现,此时虽然雨仍未停歇,但已不似先前来的路上那般密集暴戾。
雨下得温和了些,绵细如丝。
已经快卯时了,也就是凌晨五点左右,许是经过一夜暴雨,头顶的乌云已经散了些,勉强透出些薄光,能看得清前路。
他们循着阁楼外墙的楼梯径直登上了这座山间阁楼的顶部。
阁楼建造的位置十分巧妙,位于山体的北侧,正面对着吞龙江。
站上阁楼顶北侧的廊道,在微薄的晨光里,可以直接看见狭长的人工堤坝与被两侧堤坝困住的吞龙江。
站在山上居高临下地远观,可以直接看见吞龙江汹涌澎湃、气吞万物的水势,似有巨龙在水中翻滚、不停地撞击着两岸堤坝,就要破堤而出。
许清徽清晰地感知到了为何此河会被叫做“吞龙江”,确实是个非常形象的好名字。
刚决堤的位置位于南侧堤坝,许清徽目测决口至少有三十米宽,而且还有不断加宽的趋势。
咆哮着的洪水自决口争先恐后地贯出,吞噬着决口下方的良田与村庄。
先前杜知县已经安排人前去救援和转移灾民了,而许清徽他们这队人主要负责修复堤坝,阻止决口的进一步扩大,以免殃及更多地区。
从阁楼上隐约可以看见决口附近有人在运着石块、沙袋等东西,投入决口处,以阻挡水势。
原来是吞龙江河堤两侧每隔几百米就有建造一个储物塔,里面积蓄了大量石头与沙袋等防洪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那储物塔正是杜衾年先前命人完成建造的。
现下河堤决堤,正好从临近储物塔楼里取用,紧急防洪。
可惜决口水势过猛,投下的石头与沙袋一时未能看见明显的作用。
但堤坝上几十个人仍顶着雨水,坚持不懈地搬运石头与沙袋、将其投入决口,还有其他人从其他储物塔运送物资前来支援。他们在顽强且勇毅地同汹涌的洪水争夺下游民众的生命。
知县杜衾年问道:“按照当前速度,修补堤坝阻挡水势至少需要多久?”
闻言杜知县身边一个师爷打扮的随从立刻掏出本子与笔计算了起来。
“若三十人搬运,假使物资不绝,水势不变,至少需要到后日下午。”一直隐没在人群之中的王洽突然出声,“但当前雨势在减小,明日上午水流将减小,若不停歇,明日下午或将可堵住缺口。”
原来王洽的特长是心算。能师爷还未列完数目,王洽就已经估算出结果了。
杜知县循声往向王洽,赞许地点了点头,只见他握住护栏,随即吩咐道:
“好,再抽出十人前去,务必要尽快堵住堤坝。”
许清徽感慨此方法之原始,在当前情形下却也是最有效,同时她出声建议道:
“大人,若投掷石头与沙袋的位置更靠近河内,可减少被洪流冲走的数量,阻挡洪流更为有效。”
杜知县吸取了他们的建议,并安排王洽带新增的人前去援助堤坝。
杜县令身边,除去许清徽和郑问渠,现下竟只剩了两个随侍,其他人都被派出去了。
此时有人上阁楼禀报,楼下有转移灾民的队伍传来消息。
杜衾年带着他们匆忙下楼,回到楼下被改建成临时办公之处的屋子。
来人见到杜衾年后,立即回禀:
“大人,现下洪流四溢,殃及的村庄越来越多,受灾的百姓谭典史带的人已经救不过来了,典史命属下前来请示大人。接下来该如何,还请大人定夺。”
来的人是谭友源派来的,而谭友源先前正负责带人转移受灾民众。
闻言杜衾年步履不停,径直走到木制高台前,在衣服上擦去手上水珠后摊开桌上的地图。许清徽等人立即跟上。
透过杜衾年的视角,许清徽发现那是一幅绘制非常详细的地形图。
图上此次决堤的地方已经用红色墨汁标出,其右下方即是他们此时所在的半山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