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手外全身冷白,这么多年风吹日晒也不见黑半点。
就是有点凶。
这和他的职业特性有关。做消防员的,每天和生命赛跑,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松弛懈怠,时间久了,便成了一个不太会笑的人。
也不知道白小梨能看上他不。他不太确定,虽然初中起就有不少女孩子给他写情书,也年年被评为校草,但他其实看不出美丑。
他一向不关注外表,可为了能给白小梨留下好印象,还是稍稍收拾了下自己。
穿好鞋子,周凛冬准备前往约定的相亲地点。
关上宿舍门,一颗灯泡接触不良,他拿出手机给后勤发了条消息,让人赶快来修。
隔壁传出从门缝里溜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的,光听就知道累坏了,周凛冬看了下右上角的时间,八点半,现在赶过去是不是……
尖锐的警铃突兀拉起,振聋发聩,周凛冬身体一震。
接线员心急如焚的声音回荡在整栋楼内:“抢险!抢险!煤矿事故!全员出动!”
刚才还酣睡的消防员猛地从床上蹦下,甚至来不及披件衣裳,嗖的一下冲出宿舍。
他们以为自己反应已经够快了,然而前方迅捷奔跑的周凛冬背影告诉他们,他更快。
储备间多出二几十道急促的呼吸,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伴随着压迫感极强的警铃,气氛显而易见的凝重压抑。
不到二十秒,所有人已穿戴好重达五十斤的装备,快跑上车。
“云城煤矿发生透水事故,支撑柱倒塌,井下被困百余名矿工。”
周凛冬的心沉了下去。
云城煤矿距离他们中队三十公里,若是小事故,绝对轮不到他们。
这是矿难。
周凛冬几乎立刻意识到严重性:“现场怎么样?”
对讲机那边语速极快:“附近中队和部队已开展援救,矿洞地道300米深,入井时间40分钟,需从附近矿洞挖到事故点,但井下形势复杂,瓦斯爆炸随时可能发生,我们接到指令,全市消防队全力支援子华中队,在所不惜!”
车上几人皆是脸色一变。
整个城市的消防队都去,连解放军也出动了,此次事态的严峻,恐怕远远超出他们想象。
周凛冬通过对讲机分派任务,这之后,一路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紧锁着眉头,捏着自己的双拳不敢松开,周凛冬也再没说话,但一直在心中梳理救援流程。
终于到达云城煤矿,他们如奔跑的豹子般跳下车,冲向矿洞入口。
哭嚎声不绝于耳,家属们痛不欲生,由人搀扶着也站不稳当,求老天爷保佑他们的家人。
其中一道孩子的稚嫩哭声最为令人心痛:“叔叔,求你们救救我爸爸吧!”
平安和周凛冬搭档许多年,主要负责破拆,自然而然冲在前面。
周凛冬凝眉,挡在了平安前头,率先下井:“这次我来。”
井下的一切都是未知,而未知往往潜伏着危机,第一个下去的最危险。
平安的孩子还没出生,不能有事。
坐绳索太慢,周凛冬迈开修长双腿,跑到新洞,配合其他官兵一起破拆,当他们挖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口时,周凛冬四人作为全市最专业的救援队伍,义不容辞,先钻了进去。
这段路停电了,恐怖的漆黑中夹杂着男人的□□声,周凛冬打开防爆灯,通过声音锁定了位置,淌着及膝的泥水过去,查看伤员情况。
“轻度昏迷,呼唤无反应,一人被岩石板压中,你们先抬他们出去,我和平安处理被砸到的这个。”
周凛冬用断掉的一截钢筋翘起石板,平安默契拖拽受伤的矿工出来。
还好,没想象的严重。
这并不是说矿工们的伤不值一提,而是因为许多矿难,根本救不回一个活人,和那些矿难相比,这次已足够幸运。
所幸这段附近有条废弃矿道,否则,他们今天抬出去的只会是尸体。
周凛冬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一阵诡异的泥土松动声。
清醒过来的矿工惊恐低喊:“坍塌,是坍塌!你们快跑,别管我了!”
洞口太小,没有带担架的条件,周凛冬背起矿工,推着平安一起狂奔,平安对那边尚未知情的所有人高吼:“加速疏散!全部撤离现场!快!”
后方不断有钢柱倒下,像在与他们决一死战,誓要将他们碾成肉泥,矿工号啕大哭,反复哀求周凛冬把他放下,周凛冬看着前面撤离的人,目光愈加坚定。
“我们一起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有一辈子那么长,他们终于见到光亮,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仿若重生。
周凛冬知道,他又逃过一劫。
让医护人员接了手,周凛冬看着矿工上了救护车,目光滞在那双被砸得鲜血淋漓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