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雪堂,李嵐芷脱了大氅,甩了靴子,合衣躺在榻上,翻个滚,“我困了,我要睡觉。”
“这个时辰睡什么,一会要进晚膳了。”
李嵐芷早膳半碗粥,午膳半碗饭,没一顿饭是好好吃的。晚膳再耽误,等于这一天没吃什么东西。
李嵐芷已经逐渐陷入好眠中,软语哼咛,“我就睡一会……”
秦峻骨头酥了一酥,他竟然听出了点撒娇的意味,心理防线轰然倒塌,愣愣地只会说,“哦,好。”
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他拿了本书坐在桌旁,呃,这书也仅仅是拿着罢了。
将军府占地广,住的人却少,平日里不像别人府苑有烟火气地热闹,就连现在到了年节下,将军府也如以往静肃。
将军府里不过喜庆节,只过祭祀节。
而秦峻独住的听雪堂,平日里一般下人连靠近不敢,更是清静。
太安静了,静得连李嵐芷的呼吸声都这么清晰地传来,一下一下地搔在他的心口上。
只是他心口上重伤未愈,被这样搔弄,只会又痛又痒。
听雪堂没有近身伺候的婢女,秦峻在的时候,只有自忠和自悌和两个姨娘能进内堂。
平时传晚膳的时间已过,两个小厮站在门□□头接耳,频频向内窥视,也没听到什么怪异的声音,不知道里边的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伯劳端着烫盅进了听雪堂。
自忠赶紧进内堂回话,轻声道,“爷,伯劳姨娘来了。”
“哦……”秦峻听到回话将将回神,慌忙放下手里的书,走出内堂到了明间,“进来吧。”
伯劳款款走进明间,把手里的烫盅放在桌子上,神情恹恹地,“妾身今日炖了鸽子汤。”
“好。”
鸽子汤补身体,不错,一会逼着李嵐芷喝了。秦峻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脑子里正在盘算这个事。
今日,伯劳放下烫盅不似以往一样离开,而是一脸心事绞着手帕来回踱了两步。
秦峻察觉出她的异样,轻声问,“伯劳,怎么了?”
伯劳却支支吾吾,话不成句,几分羞赧、几分懊恼。
此时却听内厅先“嘭”的一声,后“嗷”的一声。
李嵐芷睡的正酣时,不知道踹到哪里,疼得嗷嗷叫。
伯劳有些惊慌,没想到内厅里还有人。
秦峻则无奈撇撇嘴,无法想象这个人睡着了还能伤到自己。
伯劳有些无措,“这个……这个……”
内厅的李嵐芷翻身磕到膝盖,疼醒了,扶着膝盖哎呦呦爬起来,赤脚踩在地上,衣服发髻都睡得松散了,坐在床边揉眼睛。
等她把眼睛揉清明了,就看到秦峻和伯劳在明间一站一坐都在看着她。
“呀!”这回轮到她惊慌失措。
她快速分析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喉头滑动,得出的结论是——闭上嘴,别说话,让秦峻解释去吧,让她姨娘猜去吧,你俩吵去吧,跟我没关系。
没想到秦峻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意思,就玩味地看着她,看来他想的也是打死不说话。这么巧,想到一处了。
伯劳到底是最沉不住气的,看到李嵐芷衣服松散,在榻上坐起来,眼圈都红了,“李姑娘,你,你怎么能……能这样!”
李嵐芷哀叹,傻姑娘啊,你冲着我哭哭啼啼的是做什么,这种情况你应该冲着你男人去,揍他、骂他、撕扯他,都是他的错。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怎么了我!你不要误会哦!”李嵐芷的反驳苍白无力,怎么听怎么像欲盖弥彰。
大概是看到伯劳真的伤了心,秦峻终于开口,轻声道:“伯劳,你怎么了?”
呵,原来秦峻会好好说话啊,不是每句话都要夹枪带棒、冰冻三尺、要打要杀的,冲着自己姨娘说的这句话,那语调真是柔情似水。
李嵐芷听得牙疼。
“将军……”伯劳肩膀垮下去,眸色哀怨,像霜打了的格桑花,“这样也好……”
伯劳说完这句话,逃也似的出了听雪堂。
她身材曼妙高挑,穿一身绛红色长裙走进雪地里,姿态翩然,有一种盛京女子所没有的,边关女子飒爽的美。
李嵐芷都不禁看得呆了。
“传膳。”
秦峻冲着自忠吩咐,惊得李嵐芷回过神。
她跑到他身边,歪着脑袋探究地看着他,假装好心实则看热闹不嫌事大,无比真诚地建议他,“额……你的姨娘好像误会了,你不去劝劝?”
秦峻挑挑眉,睨着她,“嗯,回头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没看出什么端倪,李嵐芷有些失望,若无其事地跑回榻上准备继续躺着。
秦峻看了她的脚一眼,“穿好靴子,用晚膳。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