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她缓缓滑落在颊边的泪,低声唤道:“阿姊,没事了,坏女人已经被我赶走了。”
陈枝颤抖着眨了眨眸,眼里的泪随着眼角而落,很快被人小心翼翼地拭去。
微凉的触感,在她面庞抚过,可那动作却无比温柔,无端勾起她心底最深的悲伤。
隔着泪幕,阿鸢那张清冷如玉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模糊,可她却觉得,有一双深沉的眼眸,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她眼眶忍不住一热,泪水又簌簌落下。
“阿姊,别哭,我会保护你的。”
一双大手用力握住她的肩,却是轻柔地将她按入怀内。
陈枝嗅到一阵馥郁的梅香,冷冽,清艳,如同“她”这个人般,令她有一瞬的恍然。
又是阿鸢帮了她……好像每次遇到困难,都会遇见“她”。
这种难以预料的缘分,在陈枝心底一点点扎根,她忍不住鼻酸,在“她”怀内哽咽:“阿鸢,你又帮了我……”
“你是我阿姊,我不帮你,帮谁?”
敲冰戛玉的嗓音,一字不落地落尽她的耳畔,陈枝的泪水又汹涌起来。
这些日子,她忍着心里的冲动,没敢去找“她”,她以为,阿鸢必定也是不想见自己的,却没想到,“她”会出现在燕子街为自己解围!
“阿鸢,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这般好,我会离不开你的……”
女子在他怀内嘤嘤低泣,冰凉的泪珠沾湿“她”的前襟,“她”却丝毫不在意,轻轻拍着她的肩背,脸上竟是掩不住的笑意。
“我就要阿姊依赖我,离不开我,因为我也不能没有阿姊。
“阿姊这几日没来找我,我都没有好好吃药,难道阿姊就不想见我吗?”
陈枝听闻,慌忙从“她”怀内退出,着急地摸摸“她”的手背:“阿鸢,你身子本来就弱,怎么能不好好吃药呢?”
“反正阿姊也不想见我,何必管我吃不吃药?就让我痛死冷死算了。”
“你——”
陈枝急得咬了舌尖,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口内,她“哎哟”着捂着唇,“阿鸢,你再乱说,我今后便再也不理你了!”
“这得看阿姊怎么做,阿姊要是不见我,便是想要让我早……”
“死”字还未说出,陈枝忙伸手捂住“她”的嘴,颊边急得生出一片绯红:“阿鸢,今后我会去帮你煎药,你再不许说这样的话了!”
“嗯。”
“她”低吟,唇瓣若有似无触到她柔软的掌心,一双春水般的凤眸愈发柔情,深深望向陈枝,只看到女子的面颊红意欲盛,仿佛秋海棠般绚丽夺目。
时间恍然在这一刻静止,陈枝怔怔看着面前的人,几乎忘记将手收回。
阿鸢的眼眸太过深邃,似乎带有某种魔力,令她沉溺在漫天星河,再也无法脱离。
这不是“她”第一次给她这样的感觉,以前也有过好几次。
每当阿鸢深深凝视她的时候,她的呼吸会一点点发紧,心跳会忍不住加快,而面颊则愈加滚烫,到最后,她浑身都感到一种不知天地在何处的眩晕。
姊妹情向来是美好的,两个关系亲密的女子拥抱,也无可厚非。
可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刘贵,看着这样一副场景,心里莫名生出丝奇怪的嫉妒。
从他的角度上看,阿鸢年纪虽小,可骨架大,人也比陈枝高了足足一个头,娇小的陈枝在“她”面前,两人相互凝视,竟犹如一对情深爱侣般相配!
这个念头如电,在他头脑一游走,整个人都绷直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适才王阿花不是说,阿枝是喜欢悬壶堂的沈大夫吗?想到阿枝突然爱上医术,必定也是因沈大夫的缘故。
刘贵慌忙压下心底的惶恐,他宁愿相信陈枝是喜欢沈南星,也不敢相信自己脑中疯狂的念头。
“咳咳……”
轻咳一声,他挑着担子走到陈枝身边,憨憨开口:“阿枝、阿鸢,咱们回家吧,看样子,待会儿还要下一场大雨。”
陈枝这才如梦初醒,赶忙将手收回,后退了一步,颊边的一抹红仿佛胭脂浸在水中,亮丽而迷人。
“那,那我们赶紧回去吧。”
她结结巴巴,心神不宁,仿佛做错事被人抓住,慌乱不已。
阿鸢倒是比她冷静许多,丝毫没有异样,只是唇角一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