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这王阿花是个跋扈的人,性子又泼辣,虽是裁缝之女,但她想要的东西千方百计也要得到。
而此人又有个致命的缺点,不是大小姐,偏生得了大小姐的病。
譬如,逛街时看上什么好看的小玩意儿,她总是顺手拿了就走,也不付钱。如果被人喊住,她还要振振有词地说:“我们王家裁缝铺,可是锦城响当当的百年老字号,还能短你这几个铜板?”
她这话也没错,她爹王麻子的裁缝手艺,是锦城数一数二的,而且待人又和善,所以乡里邻居,大都愿意去王家裁缝铺买布匹、做衣裳。
只是唯一的缺点,便是生了个这样蛮不讲理的姑娘。
有一次,这王阿花来陈家肉铺买肉,同样提了肉便要走人。那时陈枝刚接手肉铺,第一次见这样的人,也不好说她,心想那肉也不多,便吃了个哑巴亏。
没想到,王阿花第二次还是不付钱。
这一次,陈枝可不能再闷声不吭了,她当下便喊住了王阿花,提醒她还没给银子。
也不知那王阿花在哪儿受了气,当下便发起作,竟指着陈枝破口大骂:“一个破杀猪的,怎么着,你以为姑奶奶我是吃不起猪肉吗?有本事,你就去找我爹要去!”
她爹王麻子,待人最是亲厚,裁缝店赚了钱,他最爱做布施,燕子街上哪户人家遇上难事需要钱急用,王麻子也乐于帮助。
所以,王阿花虽然有买东西不给钱的行为,但见她拿的也是小玩意,大家顾忌着跟她父亲王麻子的邻里情分,大多都不计较了。
可是,陈枝却觉十分不公平,当下回了家将此事告诉陈德,父女俩当晚便去王裁缝家,讨到了银子。
王麻子擦着额上的汗,对着他们父女俩频频鞠躬:“陈兄弟,这件事是我们阿花的错,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让你们受委屈了啊!”
这一弄,陈枝跟陈德脸上都讪讪的,觉得不好意思再生气,也就算了。
可就是这回后,王阿花是再也不来陈记肉铺买肉,素日里看到陈枝,也爱冷嘲热讽,陈枝不想跟她再起冲突,只当听不见。
章老板也不想惹事,赶忙将桃花灯的灯谜取下,笑着对王阿花道:“阿花,这桃花灯是阿枝先看上的。”
王阿花浓黑的眉一挑,眯起那双不甚大的细长眼,冷哼了一声道:“那也要先猜灯谜,谁猜中了,这桃花灯才算谁的,是不是?”
“是是是……”
“怎么样?陈枝,你如果想要这个桃花灯,咱们就来比试比试,若是能答出我出的三个灯谜,我便将这桃花灯拱手相让,若是你猜不出来,那便要跪在我面前,叫我三声‘姑奶奶’!”
王阿花说着,细长的眼里闪着一丝亮光。
陈枝凝眉不语,她虽喜欢这桃花灯,但猜灯谜这种文雅的事,根本就不是她的强项。
幼时,爹虽让她跟着先生上过半年的私塾,但那不过是认得几个字。若让她吟诗作赋,那是万万不行的。王阿花如今这样说,不过是想要看她出丑罢了,只是个桃花灯,让给她便是。
这么想着,陈枝笑道:“既然阿花喜欢这个桃花灯,我就不跟你争了,你自己慢慢猜谜吧。”
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如玉的声音。
“这桃花灯如此漂亮,有且仅有一盏,为何不争?”
陈枝一愣,旋即便见穿着一身雪白衣衫的阿鸢,“她”鬓发松松绾就,腰间并未刻意束带,衫裙随风浮动,犹如月上嫦娥下凡般缥缈。
“阿鸢,你怎会在这儿?”
陈枝诧异极了,往日里,“她”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阿鸢抬起那双含春带情的凤眸,慵懒地瞥了她一眼:“我娘嘱咐,让我多出门走走。何况,若是窝在家里,岂不是错过了一场热闹的大戏?”
“她”刚才大老远就瞧见了陈枝,本想跟她打招呼,可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便静静跟在她身后一探究竟。哪想,就看到她被人欺负。
本不想搭理这事,可转身之际脑里又闪过一个念头。
按理说,这陈枝也算帮“她”暖过身子,自然便是“她”的人,“她”又怎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