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觉得奇怪,声音忽然便停了。
难不成是她的幻觉?
“咝……”
她微微睁大双眸,忙将耳朵凑到墙边,果然听见更清晰的声音,只是再细听,不太像蛇发出的,反倒像是人发出的。
可,怎么会有人发出这样的声音?
她将耳朵贴紧了墙壁,听到有人在倒抽冷气,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打寒颤,死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一般。
陈枝诧异地盯着面前这堵墙,心跳骤快,墙的那边,自然是阿鸢姑娘跟程伯母的院子。
如今这个时辰,程氏照理来说还在外头做工,屋里剩下的人,毫无疑问是阿鸢。
虽然只见过“她”一面,陈枝对“她”的印象却很深刻。
那日“她”翩若惊鸿,一袭白衣美得不似凡人,已大大地震惊了她。如今这声音……难道是病了?
程氏说“她”身子弱,素日不出门,可往日,陈枝从未听过“她”这般声音。
她心里疑惑,再仔细贴墙听了半瞬,略紧张地开口问了句:“是……阿鸢姑娘么?”
墙那边的声音停了片刻,很快,听见有人低吟着说:“好冷……”
果然是阿鸢的声音,陈枝心里的担忧多了一分,急匆匆赶了过去。
院门是锁着的,阿鸢如今又病着,想必也不能给她开门,但陈枝自小便是爬树高手,接管陈家肉铺后又练出了些力气,当下将衣袖高高挽起,踩着木凳一跃,便攀上了院内一棵桃树。
很快,她就跳进了院子里。
阿鸢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好冷……冷……”
陈枝循着声音,猛地推开一间雕花木门,三两步就跑了进去,急喊:“阿鸢姑娘,你没事吧!”
入目是一张雕兰花纹黄梨木床,娇弱的人儿将自己紧紧裹在一床厚重的藕色锦被里,只露出一截白如云雪的衫袖,身子却还在微微颤抖。
“咝……好冷……”
“她”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清灵,添了丝低哑,竟有几分说不出的魅惑,陈枝的脸莫名发热。
今日幸好是被她撞见,若是被别的坏人闯进来,那可真是一块冰玉陷沟渠了。
“阿鸢,你先把头伸出来让我看看……”
这么蒙着脑袋,也不知道她是哪里病了,病得严不严重。
陈枝上前,一把捏住被子一角,但阿鸢死死握住被子。
陈枝想不到“她”一个弱质闺阁,力道还挺大,便凑过去柔声道:“阿鸢,你听话,让我看看,我略懂一点医术,虽然还只是皮毛,但总可以帮到你的……”
话还没说完,那被子突然就放了下来,刹那间,露出一张白皙秾丽的脸庞,当真摄人魂魄。
陈枝猝不及防,对上“她”那双狭长的潋滟双眸。
不似那日相见般覆了冷冷寒冰,如今“她”一副柔弱模样,眉尖微蹙,眸眼似有泪意,像一泓温柔的春水,让人心生怜意。
“阿鸢,你……还好吗?”
陈枝伸出手,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一触碰,竟想不到似寒冰般冷冽,下意识便往后收,一双更冷更寒的手却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拽进了锦被内。
她再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病弱佳人揽入怀里。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奇怪,而且是以她想不到的方式开展。
阿鸢的气息,近在咫尺,“她”双手环着她的腰,如同婴儿般贴伏在她身上,迫不及待地想要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好温暖的火炉……”
听到阿鸢仿佛呓语的声音,陈枝明白了,“她”这是冷得失去了神志,以为自己是火炉呢。
“阿鸢,我不是火炉,我是隔壁的陈枝,你快松开我,我去找沈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不,你是火炉,你不许走。”
阿鸢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嵌入身体里。
陈枝想挣扎,却被“她”紧紧抱得喘不过气来,轻咳了一声说:“好我不走,我在这儿陪你,你松开我吧。”
阿鸢贪恋她的温暖,并没有松开她。半年一次发作的寒疾,吃了多少药都吃不好,如今,“她”只管抓住眼前的温暖,只要这一点点温暖,就够了。
这样想着,便用力地将怀里人拉向自己,低声恳求道:“求你别走,行吗?”
翩跹的睫翼,沾着晶莹的泪珠,垂眸时说不出的脆弱与哀怜。
“她”这副模样,令陈枝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不由伸手抱住了“她”的肩,却发现“她”的身体比自己的更为纤薄,胸前似乎也没发育好,平整至极。
想来是身子骨弱造成的,不过这点也算不上多大的瑕疵。
她上回问过程氏,阿鸢如今才十五岁,过一两年定会出落得更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