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枝对医术感兴趣这件事,除了刘贵,谁也不知道。
她也不敢跟爹说,毕竟自家就是干着杀生的行业。医术,那是治病救命的营生,想想都觉得不搭边。
可是,在陈枝去年中秋,发了一场高热后,就莫名对医术感兴趣了。
悬壶堂的大夫沈南星手握银针,凝神专注的模样,在她心里印下深深的烙印:原来,真的有人是会发光的!
哪怕他的针是扎在她身上,她也不觉得疼,反倒怕他拿针的手给累着了。
刘贵还在喋喋不休,唾沫星子满天飞,说着他是怎么怎么,在旧书摊里淘到这本宝书的……陈枝的思绪早就飞到千里之外了。
“阿枝,要是你真喜欢医术,就跟陈老爹明说吧!这样,你也不用悄悄去悬壶堂找沈南星学医了……”
听到沈南星的名字,陈枝回过神来。
哎,贵哥真是个天真单纯的人,她嘴上说着想学医术,实际上不过是借此去看沈南星。
至于恶补医学知识,也是为了能跟沈南星有共同话题。
贵哥送她的好几本医书,她都献宝一般递到了沈南星面前。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愧疚,看着刘贵诚恳的面庞,道:“贵哥,谢谢你,下次还是别送我医书了,我自己去买就成。还有,千万别跟我爹说,他要是知道了,非得骂我一顿。”
刘贵挠了挠头,对上陈枝的双眸,像是恍然发现了什么般,脸颊登时红了一片。
“阿枝,你,你……”
陈枝诧异地低头看看自己,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没……”
“那你脸红什么?”
刘贵的手摸在脑后,脸涨得更红了,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陈枝也没多大惊讶,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他性子木讷,时不时就会有些别扭的行为,她也见怪不怪。
进门将刚挂好的熏肉拿出,一把塞进刘贵的手里,说:“贵哥,这腊肉你带回家,给伯父伯母吃。”
刘贵受宠若惊地接过,还是一副憨憨模样,陈枝早已捧着那本医书,转身走进了房。
刘贵站在原地,愣了许久,这才呼出一口气,小声说:“阿枝,你今天真,真漂亮……”
一声极淡的嗤笑,自身后响起。
刘贵登时吓了一跳,回头四看,除了杀猪用的刀和板凳摆在一旁,什么人也没有。
难不成是自己出现幻听了?他摸着红红的耳垂,有些羞窘,急忙往外跑,却撞在一个人身上。
“阿贵,这么急吼吼的,是要去哪儿呀?”
刚巧是陈德回来了,他刚去镇上帮一个主顾杀了头猪,身上还带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刘贵退了一步,笑着喊:“陈老爹,回来了……”
陈德点了点头,肥胖的脸上,一双亮晶晶的小圆眼露出笑意:“来找我们枝丫头啊?那还走什么,今晚就在我们家一块儿吃吧!”
“不,不了,”刘贵的脸又红起来,摇晃着手里的熏肉,说:“这是阿枝给的熏肉,我带回家给爹娘尝尝……”
“那下次再来啊!”
陈德朝着刘贵挥手,心想,真是个傻气的孩子。
明明打心眼里喜欢枝丫头,到了她面前,又跟个木头人似的,真是让人看得干着急!
陈枝听到动静,早迎了出来,接过陈德手中的家伙,然后将一套干净的衣衫递过去,问道:“爹,你今日怎回得这么晚?”
“路上下起小雨,马车行得慢了点,今日猪肉铺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春娘又来照顾我们的生意了,足足买了五十斤肉呢!”
听到春娘的名字,陈德的眉头微微一皱:“枝丫头,她照顾生意是一码事,你可别跟她走得太近,少跟这种不正经的人说话。”
爹还真是古板,既然是做生意,怎么能伸手打笑脸人呢?
不过,陈枝还是点了点头:“好,爹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我去做晚饭。”
这天晚上,陈贵拿出一瓶陈年酿好的桂花酒,对陈枝道:“今晚,咱父女俩喝点小酒,说说心里话。”
一听到这话,陈枝心里止不住猛地一跳:“……好。”
上回爹跟她说心里话,是劝她接手陈家猪肉铺,她当时不乐意杀猪,愣是被他爹求得没脾气了,才点的头。
这一回,不知道爹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虽说她接手陈家猪肉铺这几年,杀猪的本领没什么长进,但她砍猪肉的架势,有模有样,跟人交谈,也颇有人情味,生意倒是比从前更好了些。
按理来说,是挑不出什么大错的。
陈德夹了片腊肉嚼着,又喝了口酒,等酒下了肚,他的目光落到陈枝身上,笑了。
“我们枝丫头,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