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府里对东跨院都避之不及,来传话的仆人竟一刻不愿多停留。
段姨娘从梳妆台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放进衣袖中藏好。她心里清楚应该是昨日所求有了结果,想了想,还是牵着陈宝珠,一家人一起去正院。
穿过东跨院的垂花门,陈璟之发现今天家里人很多。大多是仆人打扮的陌生面孔,让平时还算是宽阔的前院现在显得有点拥挤。
段姨娘走在前面,对于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并不关心,只是低着头,牵着陈宝珠默默地向正房走去。
今天正房的人也很多。大厅里,陈瑞坐在上首,他左手边坐着的是李夫人的兄长,右手边好友周秀才。
陈瑞正端坐在椅子上,细细地询问嫡子陈珩之前去李府拜师的过程。李氏站在一旁,亲自照顾着他。
陈璟之进来的时候就这么一副家庭和美的画面。如果李氏能不再瞪一眼段姨娘,那就更和谐了。
段姨娘进屋也不说话,只是向陈氏夫妇微微福身,“老爷,夫人万安。”说罢,便低着头。
陈宝珠却不管那么多,急急松开了段姨娘的手,向前跑去,“爹,爹你好些了吗?”
陈瑞望着陈宝珠白嫩的小脸,与段姨娘一般模样的杏眼中满满都是对他的担忧。他摸了摸女儿的头顶,“宝珠放心,爹爹已经好些了。”
看见段姨娘带着陈璟之立在堂下,开口对众人说道,“今日请大家来我此,是因我昨日梦到了家父和舍弟陈植。”
大厅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有些奇怪。陈瑞的父亲在他十岁时便过世了,他的弟弟陈植更是少年早夭。
李氏则有些担心,“老爷,父亲和植弟的供奉一直是我亲自安排的,这些年一直小心,不敢有丝毫懈怠。父亲和小叔可是觉得妾安排的有什么不妥当。”
“丽娘不必自责,这些年,丽娘对家中打理的十分妥帖。只是家父昨日托梦言及植弟这一支没有香火,想让我为其过继子女。”陈瑞看向陈璟之,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家是祖父是从山西逃荒而来的,家父那辈也只有一个姑姑。而到我这一代,植弟早夭。故思来想去就只能将璟之和宝珠过继给植弟,植弟儿女双全,也是对父亲有了交代。”
这样的走向让陈璟之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看了看段姨娘,发现她依旧低着头,好像对这件事没有太大意外。
李丽娘被丈夫的这一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把碍眼的庶子女打发走是一件好事。
李大兄瞪了一眼李丽娘,让她把脸上愉悦的表情收一收。他可不是丽娘,只想着丈夫儿子。他知道这是妹夫在分家了,便立马问道,“既然是伯父的意思,那我们应当遵从,不过植弟这一支立嗣后,这家中的财务该如何计算呢?”
陈瑞看李氏兄妹并没有什么异议,便继续说道,“今日叫大家来,就是为了把这件事早日解决,好让家父放心。”
他看向自己的好友周秀才,“烦请清远做个见证,我们家祖上并不富裕。能分给植弟这一支的也有限,我是哥哥便大方些。老家王家庄二十亩的田地,作价一百二十两;新集镇一座一进宅子,作价三十两。这些都是父亲在时置办下来的家业,我也填补了一些。我毕竟是璟之和宝珠的生父,再从家里拨一百两银子,这些便都是植弟这一支的了。”
李丽娘看出来陈瑞这是在分家了。老家的地和镇子上的宅子都不值钱,她根本看不上,也乐的装贤惠。
县城里的大宅和县郊的田庄也没说要分出去,银子也只给一百两。李丽娘心中一喜,这算是把陈璟之和陈宝珠扫地出门了。这样的分家条件,可正经养大一对庶子女要好的多。
李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陈瑞让管家陈忠拿出了早就拟好的文书,并让李大兄和周秀才分别在这份“过继文书”上签字。
按照本朝律例,这样的过继文书,需要见证人签字,再去县衙备案,即可生效。
陈瑞看着面露轻松的李丽娘,又放了一个大招,“丽娘,我还有一件事。璟之过于年幼,就让段氏跟着一起照顾他们。但段氏是我的妾室,回老家去照顾璟之他们不合理法,我打算给段氏放妾书,让她立女户,在璟之十五岁前将财产暂放到她名下。”
李丽娘此时心里酸溜溜的。她十八岁时对陈瑞一见钟情,凭借着父亲对她的百依百顺闹着嫁给了陈瑞。
她知道陈瑞是定了亲的,但那又如何,段氏不过是一个村妇。所以,她故作大方的向陈瑞允诺,日后可以納段氏为妾。
但她太大意了,她怎么会想到,段氏不仅是陈瑞的青梅竹马,而且她还是个美人。肤如凝脂,身段迤逦,读书识字。
当段氏进门向她下跪斟茶,湿漉漉的杏眼看向她的时候,她就知道,她错了,她不该让她进门的。这六年里,陈瑞对她一直淡淡的,两人相敬如宾。有时候,她也会想,陈瑞在段氏那里是不是也是这样。
现如今,陈瑞眼看就不行了,他还是在为段氏做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