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的站在廊下看着褚昱疾步离去。
有人试探着猜测:“衍之他如此匆忙,可是家里……”
“非也,我瞧他今日心情很好,我晨间来时,他还同我问好。”夏澜摸着下巴反驳。
众人哗然。
褚衍之平日里可是恨不得将自己塞进书本之人,哪里会关注到他周遭谁人来了,谁又去了。
“瞧着,倒像是有什么喜事。”一学子啧啧两声后如是说到。
“对,我瞧着也是!”
“嚯,那定然就是衍之的红颜了。”
……
此话一出,众人都默了。
无他,只是褚衍之这人在他们看来,无论如何都是同红颜这类词风马牛不相及的。
就说之前他们一同出游去明山,经过春芙街时,有姑娘朝他们扔花。旁人都笑着接过,意气风发的同姑娘家说笑几句。
唯独褚昱,冷冰冰的坐在马背上,目不斜视的看路。扔花砸在他身上,再掉落在地上,双手只是紧紧抓着缰绳,没有变幻过什么姿势。
后来有人调侃他不解风情,褚昱只对着那姑娘颔首,也不反驳。见他如此,此后朝他扔花的人便少了许多。
后来到明山,众人笑他真是个木头,褚昱却说自己不喜那些花。
再说,前几日有位姑娘在国子监外专程候他,赠他香囊。
褚昱不接就罢了,偏偏他还回那姑娘:“我有香囊,多谢姑娘美意。”
此事被当做谈资,国子监同袍侃他许久,说他如此怕是要注孤生了。
这如今听到他有红颜,谁敢信,众人都只是善意笑笑。再转头一瞧,关秋声拄着拐正瞪着他们。
……众人顿时做鸟兽散。
那厢褚昱脚下生风的往国子监外去。这条路他走了百遍,却没有一次是如此匆匆。
无暇顾及牡丹月季之别,也无意去看刻碑上的先贤慧语。
踏上大门石阶的那一刻,他才慢了下来,平复了下呼吸,又整了整衣衫,这才负手在背后一步一步的下阶。
国子监外槐花纯白,清香幽幽,香车宝马停在树下,上头铺了浅浅一层白。
美人罗裙上洒满穿过树隙的细碎阳光,行动间裙摆轻晃,发髻上金钗微动,笑靥如花。
秋月正巧是面对这国子监大门这头,一眼便瞧见了表公子,她手里捧着槐花,只好出声唤江韫:“郡主,表公子出来了。”
江韫一顿,随着她的声音转过去。
褚昱一身青衫,手里抱着几本书,正站在国子监大门阶前望着这边。其人如玉,翩翩公子如切如磋。
江韫帕子里包着几朵槐花,她单手握紧另只手提着裙摆往他那里去,朝他粲然一笑:“褚表哥。”
褚昱几步走到她很前,躬身行礼:“韫表妹。”
“你可算来了。”江韫笑着将槐花递给秋画,“早先不晓得国子监这里的槐花还未谢,今日才瞧见,可真好闻。”
褚昱微微垂首听着她小嘴不停的一直说道。
她说着顺着突然抬眸直勾勾的看褚昱的脸:“褚表哥累不累?那是要歇一歇,还是我们直接去?还有……你如今饿不饿,要不先去用晚膳?我出来时同祖母说了,今日我与你一起。”
她一连问了好些问题,眸子亮亮的看着他,教人难以忽视她的视线。
褚昱不自在的偏了偏脸,才说:“不累,随你,不饿。”
江韫颇为不赞同的瞪他,“我问了许多,你才说着几个字。更何况,如今我问你自然是要你做出抉择,并非是依着我的心意!”
她的声音低柔,加上佯装的恼怒,听不出生气的意味,倒是十足的憨态可掬。
听她这般讲,褚昱倒是怔愣了片刻。
褚家家训,孝为第一。
幼时行事他只需听从爹娘之言,再大一些后,虽然没了爹娘但他上头还有兄长,兄长长他五岁,褚昱便听他的话行事。
后来,他去求学。
学生自然是听从夫子之言。
他也早已在为人处事时习惯了方便他人,也不顾自己是否是真的同他人一道。
他看着江韫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心底无端的软成一团。
眉目间都软了下来,他有些控制不住的想长长久久的看着她的眼。
好在千帆出声问他接过那几本书,褚昱将书递给他,这才目光落在前方槐花上,慢慢回江韫的话。
“读书自然是不累的,去春芙街的这程路,就歇够了。至于饿,还未到我用膳的时辰,不过若是韫表妹如今饿了,我们可以先去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