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雪一坐下来就没再说话,云箩去拿药箱,又忍不住偷偷瞄她。
“你看够没有!”
糟糕,被发现了!
云箩清咳两声,提着药箱不急不缓走过来,盯着她满脸的蚊子包差点忍不住笑:“瞧瞧,这是哪里弄的,现在春日,城里可还没有蚊子。”
丁香雪当然知道城里没有蚊子,也知道某人正在嘲笑她,她气红了眼,蚊子包在脸上也显得又圆又大。
“管你什么事!”
“不是你让我帮你看看脸?”
“……”
她许久不说话,云箩缓缓道:“如果你不想让我帮你上药,你可以将药瓶拿回去让你的丫鬟帮你。”说着将止痒消肿的药瓶递上。
她这勉强算是在关心她吧?
丁香雪何曾感受过这些,心里感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谢谢……”
云箩的下巴都快惊掉了,这跋扈的郡主,今日的蚊子是将她的邪气都吸走了?
“额……不用谢……”
看着她这惨样,云箩还是不自觉问出口:“你今日是怎么了?”
结果丁香雪说话牛头不对马尾:“你是我带进宫的,就是我的丫鬟,给我上药吧。”
云箩:“……”
云箩在心里骂骂咧咧,掏了一大块药膏往她脸上糊。刚开始还好好的,没过一会儿,她就顶着一脸油膏红包哭的惨兮兮。
“你不知道,他将我带到城外打晕,随便找了个坑用枯草埋了。”
这个他很明显是谁了,这做法也很符合某人作风,丁香雪眼泪鼻涕一起流,想来是委屈极了。
“你不知道,快要天黑他都没来找我,还是我醒了自己爬起来的。”
云箩惊呆了眼:“所以你这一脸包……”
回答云箩的是更委屈的哭嚎声,半晌,她哭累了,才抽噎着说:“就是在坑里被虫子叮的,我自己爬起来,自己回的宫,顶着一脸包,我连干娘都没敢去见。”
这……纪岚风这次是有些缺德了……
“那你干嘛非得找他麻烦呢?你不去招惹他,他不就……”云箩朝着她的脸指了指,道“就不会这么对你吗?”
“我……”丁香雪想狡辩,话在嘴里几番都没能说出来,她脸红到白色的药膏都遮挡不住,有着小女儿的骄矜和害羞,许久,她才缓和下来道:“你们只知道纪岚风在徐州调戏了我,但不知道,他也在徐州救了我。”
她还没有如此正经过,连带着云箩都正色好些。
“当年徐州新调任的刺史是邝家旧部,那老贼的儿子是个好色狂徒,他曾放下狠话,要我在他生辰宴上陪酒献舞。”
“你……跳啦?”云箩猜测。
“哼,本姑娘在他的酒里掺了毒!”
真是豪迈啊……
“徐州刺史府通缉我,义父和干娘那时候还没有来,花楼我也回不去,是纪岚风救了我,我们躲了小半个月。”
“那你还要喊打喊杀,人家不是救了你吗!”
“你不知道!”她脸涨的通红,就差跳起来了。
“我们二人是扮作夫妻才躲过此劫,在这期间,他为了哄我吃住同屋,编了好些谎话骗我,他说……”丁香雪气的咬牙,“他说等我及笄一定会娶我!”
“后来,我跟着义父干娘一路到扬州办事,办完事他为了躲我居然回荆州了!”
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很明显的是小丫头片子情根深种,多情公子只是为了逃命哄她。
但是,纪岚风去荆州,她也跟着去荆州不就好了?
“我不能回荆州。”
丁香雪默默道:“义父犯了事,是被陛下斥回荆州的,如果我待在上京,干娘可能还会顾念着我,一年之内总有些时日会从荆州回来看我,如果我在荆州,她就永远不会再回上京了。”
“荆州苦寒,三百六十日日日吞沙,干娘前半生在皇陵受了不少苦,余生我与义父再不愿她在荆州之地长久!”
丁香雪的生辰快到了,杨国夫人此行是为了为她庆生,丁香雪再编着些理由让她在上京待久些,上京总好过荆州。
倒是明白为何她伤了脸,不敢去见她干娘了,原是怕人担心。
“你喜欢纪岚风,但是杨国夫人不是在撮合你与褚长赢吗?”
提到褚芒,手下的少女很明显地一抖,云箩还以为自己的力气大,捏痛了她的脸。
丁香雪又想起了那个人——那个躺在山脚下浑身青紫的人。
当年扬州,义父曾安排人进山捉蛇,整整两口袋。她原来只在书中看过蛇羹,还以为他们要做蛇羹。
后来才知道是对付邝御蝉和褚婕。
她没有亲眼目睹,无法想象当时现场的可怕,只是私下听说邝御蝉和褚婕被蛇咬死了。
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