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妧再仔细观察后,惊讶道:“你想引护城河的水,淹掉湘玉城?” “只是个计划,也并非真的想要淹城,而是逼城中人打开城门。”裴衍叠好地形图放进土炕的内隔层里,“现今,咱们需要至少一个城中的线人,在挖掘水渠时里应外合。” “线人?”秦妧思量片刻,排除了裴灏和裴池两兄弟,“或许,唐现在最为合适。” 唐九榆虽是个狡猾的商人,却有自己的底线和担当,是断不会与裴劲广同流合污的吧。 秦妧如是想。 ** 湘玉城。 从总兵府出来,已是戌时一刻,街道上没了往日这个时辰该有的清净,全是巡逻的卫兵,全城处在高度的警戒中,卫兵们轮换着值勤,比之从前忙碌许多。 唐九榆握着玉骨折扇,与一队巡逻兵擦肩,耳边还回响着裴劲广那会儿许以好处的话语。 自立为王后,为他加官进爵,甚至封侯拜相。 暗暗摇摇头,他停在一间紧闭门窗的点心铺前,想要给周芝语和阿湛带些蝴蝶酥和菠萝糕,可道明来意后,店家却隔着门板回道:“先生请回吧,小人都不知该去哪里储备面和油了,如何还能制作点心啊。” 唐九榆缓和着语气笑道:“那也无需闷在屋里啊,总要开窗透透气吧。” “最近雨水大,蚊虫毒,小人家有稚子,担心稚子被咬后,无药可涂抹,还是关着门窗较为妥善。” 唐九榆不再多劝,独自走在月下,明明是草木竞秀的时节,城中却人心惶惶,也即将面临柴米油盐药被“征收”、城中百姓无处购买的局面。 敲了敲折扇,唐九榆有了决定,加快了脚步。 回到宅子,甫一开门,就被一抹小小的身影抱住腿。 “唐叔叔,你回来晚了。” 唐九榆抱起阿湛,坐在榻上,笑着解释道:“叔叔有件烦心事,一直无解,在城中多转了一会儿,所以回来晚了。” 阿湛挣脱开,爬到他的背上,多少流露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淘气和顽皮,“那叔叔解惑了吗?” “嗯,过两日就去解决烦心事,然后带着你们娘俩离开这里。” “回皇城吗?” “可以啊,去哪儿都行。” 一想到回皇城就能见到外公、舅舅,还有裴叔叔和秦婶婶,阿湛眼含期待,再不像之前那么沉闷了。 可他不知,安定侯府已势微没落了,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偶尔会送他几块饴糖的长辈。 哄阿湛睡熟后,唐九榆带着周芝语坐到了庭院的小亭中,跟他说起自己的计划,并叮嘱她从今晚起就着手收拾细软。 周芝语虽眼盲,却早已感受到城中的动荡,不免担忧道:“裴总兵会让咱们走吗?” “希望吧。”唐九榆靠在亭柱上,望着墨空的明月,陷入沉思。 周芝语同样陷入沉思,这些日子,城中的紧张气氛令她不安。这种不安,使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些零碎的场景,却怎么也拼凑不成完整的记忆片段,而那些零碎的场景中,总是有一双眼睛,狭长阴鸷,含着讳莫如深的笑,令她恐惧战栗。 ** 想要暗中挖掘地下水渠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却难不倒自小深谙机关术和营造技艺的裴衍。 只要挖掘成地下水渠,给予对方出其不意的进攻,就会使得对方乱了阵脚,在无防备的状态下,逼迫打开城门放水,如此一来,可配以“壕桥”送御林军跨越护城河,攻入城中。 这无疑是利用水渠为“刀”,节省了攻城的人力,但无法保证能够顺利修建,还是要筹备云梯、木幔等攻城工具,而这些工具若是从乐熹伯拉运,要比从皇城拉运省时省力,事倍功半。 筹谋好计划,裴衍又将水渠的草图精细化,不知不觉到了次日晌午。 见他歪倚着身子太过劳累,秦妧等他忙完后,将轮椅推到正房门口,“带你出去转转。” 这里不是湘玉城,村民们没有太过焦虑,附近的氛围还算和缓,适宜散心。 裴衍放好图纸,单手搂着秦妧的肩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如同靠在一棵细枝的桃树上,使得“桃树”不停抖动,却竭力维持着他的平衡。 将人费力扶上轮椅,秦妧弯腰靠在他的后颈上细喘,累出了一身的香汗,但还不忘往裴衍的身后垫几层软絮的垫子,“坐好了。” 裴衍感受起久违的日光,心境也明朗许多。 人不能总闷在逼仄、潮湿、黯淡的房中,要多接触光风雨露才是。 两人沿着院子外长长的细流河漫步,欣赏着蝶绕繁花、蜂酿蜜的葱茏夏景。 倏然,两人发现距离小溪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