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以月为笼
碧海苍灵的夜，从来不曾这样黑，淡藕荷色小袖窄袍的东华浮在碧海之上，若非这水镜，凤九却难在黑暗中寻得东华的身影。
凤九刚想喊出声，忽见满月自海面一跃而出，登时变得百倍之大，在东华身后慢慢旋转。
水镜中一时间大亮，待凤九看分明时，东华已被笼在满月之内，其光之盛，能与太阳相较，只惨白了些，而月华之外四周的海，仍是漆黑一片。
凤九见一束光穿过东华的胸膛，又一束光穿过东华的胸膛，而后几十道光、几百道光、几万道光，一齐穿过东华的胸膛。白发尊神浮于满月之间，凤九见着他手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额间有大滴冷汗，面目是她从未见过的狰狞，东华赤红色的仙法被逼出体外又渐渐消散，月光似是无休无止的化作利剑刺穿尊神的身体，而那海，却极寂静安稳。
凤九看着东华消散的仙法，就像看见要消散的东华，不免大喊：“东华。”
此时，女妖挥手将水镜化作浓雾而散：“他听不见的。”
凤九稳了稳心神：“又焉知不是你做的幻像。”
女妖一笑：“你可回去问一问折颜。”
凤九冷冷一笑：“你知道折颜？不会与折颜也有仇吧？”
女妖躺了，做思索状，似是回忆了几十万年的往事，最后皱一皱眉：“这世间，我只与东华有些恩怨罢了，折颜么，还不错。”顿了顿又道“一直乳臭未干的雏鸟。”
凤九第一次听见有人将折颜那只老凤凰唤作雏鸟，不免多看了这女妖几眼，心下想着这妖孽还算恩怨分明。
女妖懒洋洋地看看她：“这水镜中的月笼不错吧，你若不听我的话，东华便会受更多痛楚，即便他是尊神、即便他是法力高强的帝君，也逃不过我的手心。”
凤九：“我不信你。”
女妖：“你可问折颜，比翼鸟族是否已经归谷，可怜东华重伤还要强行开谷，想来又耗了不少修为。”
凤九：“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女妖：“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凤九：“你叫什么名字？”
女妖挑一挑眉：“不告诉你。”而后挥了手，极温柔道：“回去吧。”
东华将凤九的额头吻了又吻，任由凤九蜷在他的胸口。
凤九忆及梦境，待要将女妖之事告诉东华，又见东华并不像重伤散了修为的样子，也许只是自己太过担心他的剖心之痛夜有所梦罢了，如今东华既说已然痊愈，那梦中情景说出来倒叫东华笑话，便将这事搁在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