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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名3(1 / 2)

除夕的前一天,宫里来报,惠妃于昨夜诞下二公主,武帝龙心大悦,下旨大赦天下。

武帝上一次大赦天下还是荆南棘出生的时候,即使是两位皇子出生时也没有这样的待遇,而二公主的生母惠妃也并不算得宠,风头竟能盖过皇子,倒是极为罕见。

而荆南棘也沾了这位妹妹的光,被提前解除了禁足令。

听闻这一消息时,荆南棘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披上斗篷,将其他侍从遣走,带着忍冬一人去了内坊。

清晨天寒地冻,内坊的宫人们都所在房内,院中草木凋零,更显空旷寂寥。

风夕只着一身玄色单衣,正独自在院中练习刀法。他身姿矫健,动作强劲有力、行云流水,手中木刀挥舞如神兵。

尽管他的双脚仍被铁链捆缚,无法迈出大步,仍摸索出了一套适宜行动的方法。

风夕专注于练功,连荆南棘站在院门口也没发现。她朝忍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从一旁的枯树上折了根枝桠,凌空掷向前方。

天外飞物,风夕敏锐地捕捉到,木刀赫然劈去,无刃无锋,扔将枯脆的枝桠折成了两半。

荆南棘鼓着掌走了过去。

“好刀法!”

她身披红色白毛镶边斗篷,长发梳成干练的高马尾,只插了一根金簪。红色将她白皙的面容衬得愈发清透,如红梅翻山越墙,开至了此处。

风夕被这抹浓烈的红色刺得眼神微滞,刀也从手心滑落。

他慌忙捡起刀,眼神不敢直视她。

“你怎么,来了?”

忍冬闻言愠怒,厉声斥道:“大胆,见了殿下还不下跪行礼?”

荆南棘拽了拽她的袖子,柔声劝道:“别这么凶嘛,吓着风夕怎么办?”

风夕没有下跪,但低下了头,微微屈身,“见过……殿下。”

这是他来到东宫以后,第一次向荆南棘“行礼”。

荆南棘小跑到他跟前,扶他站好,笑吟吟地说:“别这么拘束嘛,我可不是来训斥你的。”

她靠得太近,风夕下意识后退两步,躲开了她的触碰。

他仔细观察了荆南棘一番,见她面色红润,再无病弱之色,道:“殿下的伤,可是都好了?”

荆南棘原地转了一圈,“多亏了某人的药,好得特别特别快,一点疤痕都没留下呢,你瞧。”

风夕舒了口气,唇角浅浅扬起一抹弧度,“那就好。”

“好了,不说这些。快,把衣服披上,孤带你去个地方。”

她抬了抬手,忍冬立刻上前,将手里的墨蓝毛领大氅递给了风夕。

忍冬撇撇嘴:“这可是上等的狐毛大氅呢。”

风夕不明所以地披上大氅,“要去哪儿?”

“跟我来就知道了。”

荆南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直往外跑。

·

东宫东北角的东池院背靠望仙山,东侧即为燕雀池水,临山靠水,风光无限,几经改造,建成了大片紫虚花林与园林。此前风夕逃而未脱的湖心亭就位于此院。

东池院引燕雀池水入宫汇成清渠,为保活水源头而与宫外湖泊相连,除非严寒上冻,清渠终日流动不息。

风夕随荆南棘来到清渠边,院内的杂人已被清走,空旷清幽。清渠缓缓流动,冬日暖阳碎成金箔飘浮水面。

“为何,来此?”

风夕不明所以地看向荆南棘,她清了清喉咙,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先告诉你一件事。昨夜二公主出世,父皇大赦天下,你族人的罪名也被一并赦免,不再是罪人之身。我也已拜托师尊,送他们重返乌州了。”

朔风吹面,却温暖舒怡,风夕微微睁大双眼,湖光倒影于眼底,波光闪烁粼粼。

荆南棘挠了挠鬓角,“其实我也知道,抓捕他们的是人族,如今假惺惺将人放了,也挺讽刺的。我也试过求父皇将你一并放,但他不同意,我虽是太女,却也没有翻手为云的能力,只能做这么多了。”

“不必,抱歉。”

风夕蓦地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道:“谢谢,你。”

墨蓝大氅下的两只手绞在一起,风夕凝神注视着她,额前碎发在朔风中飞扬。

荆南棘长舒了一口气,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不必谢我。你能够不迁怒于我,我就已经满足了。”

这句话真的是她的心里话。

她不惜以苦肉计的方式来挽救罗刹族的命运,另一层目的也是为了和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族割席。

她信任他未来的权势、未来的真心,但权势或可培养,真心却只能以真心交换。

荆南棘走到岸边,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管竹节和一把刻刀。

“我原本还想让你亲自去送别他们,但我自己都出不去东宫,何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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