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苍婧还是察觉了萧青的目光,侧目望去,他顿时露出了笑容,灿烂温净唯有阳光可以媲美,她眉心一松,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这番情形又何尝不是落在萧如丝的眼中,她蓄着酒,若有深思,“仓曹孟皖的女儿孟伶年芳十八,生得清秀俊美,性子文雅。”
苍婧抚着酒觞,神情显得呆落,“这倒是个好女子。”
萧如丝轻饮小口,续续说道,“是啊,真是宜其家室。”
苍婧没有那般开怀,姻缘他人事,理应无关于她,就是心口有些堵了。
萧如丝觉苍婧并无什么在意,终有些安心了。然苍婧眼中又起了焦灼,“他愿意娶,她愿意嫁,那就是好姻缘。如果是你逼他们……”
恰逢一缕淡香拂面,萧如丝华衣挡在身前,以丝绢拭去苍婧眼角的浮汗,“这天是越发热了,”绢缓缓擦着,萧如丝凑近了身旁,理了理苍婧的发髻,“公主为何说我逼他们,这姻缘不都是门当户对便好。”
“萧如丝,你好像话中有话。”苍婧挥开了萧如丝的绢帕,压着声音,却仍是抖出一分嗔恚。
“没什么,萧青的婚事妾身不会麻烦公主的。”
苍婧何尝不知,萧如丝自然会为萧青选一个极好的妻子,日后儿女膝下,琴瑟和睦。她理应是祝愿的,可当苍婧挤出一抹淡笑,却又死寂的很。
歌舞正是美奂,悦耳之音绕梁,终究难复平静了。不过萧如丝也越发难安了。
“公主的歌姬选得真好。”萧如丝失落叹道。她的夫君形貌潇洒,湛然若神。
苍祝与萧如丝看起来就该是一对璧人,恩爱不移。可谁又知,苍祝沉醉的只是飞舞的绸缎之下,斑斓耀目婀娜多姿,那女子也不过是跳了一曲萧如丝曾经的舞罢了。
若非萧如丝提醒,苍婧还未留意,这歌姬面生,不是她今日所选之人。莫不是想要强出个头,把原来那丫头摆了一道。
毕竟想要效仿萧如丝爬上去的女子太多了。苍婧心下领会,面上倒也淡然,“不要以为一个把你送入冷宫的男人能有多在乎你。”
“公主以为我还会信这些虚假的情意吗?”萧如丝说着虚情假意,却望着苍祝神情哀伤。
明知虚情假意,还要哀伤,那又是什么?苍婧看在眼里,委实不懂,“我是提醒你,人有时侯很会骗自己。”
“就像公主这样吗?” 萧如丝眉梢一弯,眺了眼门外,“陵城侯来了。”
只见程时快步而来,他着金紫长袍,系白玉腰带,发冠雍华,却是焦虑万分,全然不曾看到苍婧,手中端着一对如意,通体翠绿,扑水光亮。
“呈陛下福德,微臣寻得此如意献上。”程时举手加额,重跪在地。
苍祝召人呈上,赏了几番展颜而笑,“陵城侯有心了,入席吧。”
“公主好生演琴瑟和睦吧。”萧如丝缓缓起身,向程时半行了礼回到位上。
程时迎面撞上苍婧的目光,戛然却步,脸色煞白。纤指纨去脸旁青丝,苍婧侧身回首,瞟了一眼程时,“还不坐下。”
“喏。” 程时弓着背匆匆坐下,扑鼻的药味极浓厚,是黄芪和竹根草。
这两位药苍婧熟悉得很,是安胎所用。苍婧侧过泠眸,程时的脸上还滴淌着汗滴,唇色发白极为紧张,“你去哪儿了。”
“我,”程时半喝着水,眼珠转了许久,“当然是给陛下和萧美人寻礼去了。”
“是吗。”
“当然,”紫衫映入眼中,程时夹起一快羚肉递到苍婧嘴前,“公主,此肉补体虚,祛寒冷。”
苍婧看着那肉递到嘴边,浓烈的膻味直扑鼻,一时反胃,但她不显露半分厌恶,就是不张嘴。
“公主平日不挑剔吃食,莫非是当真不喜欢这羚肉?”萧如丝有意无意地说道,程时十分尴尬。
苍婧不想见这肉,侧过头去,“本宫前几日吃了些羚肉,今日不想吃。”
苍婧夹起了竹笋自顾自吃着,程时便把肉夹给了程襄。
萧如丝也夹上一块清笋投来一笑,“那公主今日想食得清淡。”
程时一时无措,苍婧也未曾接话,这番局面落在程襄的眼中,也不起什么波澜,他大抵是习惯了。
萧如丝杏眸浅垂,索性拿着酒不离手,佯装醉态。
领舞者巧笑倩兮,纤弱腰段无一不熟悉,萧如丝举起美酒对着苍祝,明眸脉脉煞是娇俏可人,“陛下,这一恍惚,好像妾身就在里面。”
她试图让他记起初见时的模样,那个歌姬不过是舞着她曾舞过的一曲罢了。
“恩,朕记得如丝一舞惊鸿。”苍祝久久望着歌姬,不曾落下一眼。
如此冷淡,也叫萧如丝极为失意。
都说今日是她的荣宠,谁又知,她在泰时殿守了多少天才等来这一日,而这一日却偏偏如此淡薄。
忽然,闻一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