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清冷,在寒凉的夜里,总有种凄清的意味,然而,延庆殿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与凄苦的夜,格格不入。
玉蝉跟随着乾清宫的宫人到来时,宴会还没有开场。
北戎的使团已经在京中停留了太多的时日,即使是不通政治的宫人也会好奇,京中到底有什么让使团魂牵梦萦不愿离开。
而使团也给了他们一个答案。
“怎么不见兰阳县主?”北戎的使者低声问询着来回走动的宫人。
“最近更深露重,县主她身子骨弱畏寒,所以并没有来。”宫人低声回答着。
延庆殿里的宫人早就被给予了宾客名单,也早就准备好了如何应对北戎使者的提问。
使者听完后夸张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想与县主再续缘分,真是可惜了。”
宫人本想就此离开去做接下来的事,却又被使者叫住,问道:“靖安侯可来了?”
靖安侯在宾客名单之上,宫人四处张望着,却没有瞧见他的身影,于是回道:“许是还没有到。”
使者终于不再追问,那宫人连忙离开。
玉蝉好奇地朝着那边张望,心想着到底什么样的渊源,让北戎使者如此念念不忘。
一晃神,秦戈便来了。
方才还切切私语的宾客们连同宫人一并跪拜,山呼万岁。
玉蝉自然也在人群中,只是与其他人稍有一点点不同的是,她离秦戈很近,近到只要抬起头,她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秦戈的脸。
帝王今日格外的平易近人,于是那使者便又开口说道:“我在京城居住这些时日,方知自己曾经所见渺小,大景合该为天朝上国,北戎确实难以望其项背。”
秦戈听惯了南方诸国朝贡时,或谄媚或真心的称赞,对此不置一言,等待着使者真正的目的。
果然,而后使者话锋一转又道:“我常在驿站,反复思索回忆那日与兰阳县主的相遇。”
秦戈的脸色沉了下来。
然而,使者依旧继续说着:“因而,冒昧向陛下求娶兰阳县主。”
“小女体弱,受不得舟车劳顿,怕是无缘北戎。”
宴席间,一个男人突兀的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比秦戈还要难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靖安侯。
京城中人人都知道,靖安侯视这个唯一的女儿如珍似宝,全然不似寻常世家一般。
但使者毫不畏惧,他甚至还朝着靖安侯笑了笑,说道:“我自然也知北戎路途遥远,但请靖安侯看在在下痴心一片的份上,至少稍微给些机会。”
说着,他又看向靖安侯身侧,问道:“不知荣禄郡主为何不在?”
自然是因为,听不得北戎使者对兰阳的胡搅蛮缠,只是毕竟是两国的使者,靖安侯只得说道:“内人身染风寒,在家休养。”
“原来如此,若靖安侯愿意将兰阳县主托付给在下,在下必让她一世安稳,不受风寒。”
使者一说起兰阳县主,那爱慕的意思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停不下来,直说得靖安侯要在这延庆殿上失态。
“北戎的使者,”恭王笑眯眯地开口,轻轻摇晃着他手中合起的折扇,“男女之事该是你情我愿,而非在延庆殿里咄咄逼人。”
一直诉说着爱慕兰阳县主之心的使者,被使团中的其他人按下,换上了另一位。
“着实是我北戎失仪。”
新换的使者,恭王瞧着都有些眼生,于是便开口问道:“不知这位使者如何称呼?”
“在下赫连渊。”
闻言,延庆殿内俱是一静,无他,赫连为北戎国姓,北戎使团一直宣称北戎王子王女亦在使团之中,以表自己并无异心。
但从未有使者自称为北戎王室,这也是秦戈对使团起疑心的原因之一。
赫连渊没有在意满殿的打量,只对秦戈说道:“在下与胞妹一直仰慕景朝风光,这次前来也是想了解京城的风土人情,所以特意隐藏了身份在市井中生活。”
秦戈看上去好像信了,又反问道:“赫连王子以为京城如何?”
“自然是极好,我若回到北戎,定会将在此间所学用于治国。”
秦戈眉头微动,据说北戎王膝下有十几个王子王女,但是北戎王乃至北戎上下都只认为其中一位可当大任。
会是这个赫连渊吗?秦戈心念思索间,便决定今日宴席散后,定叫人仔细侦察。
“皇兄,赫连王子,”恭王见二人话语间并无火气,便也道:“今日是享乐的宴会,二位便也不要再商谈治国之道了,乐师与舞姬已经等候多时了。”
舞姬晃动腰肢轻盈起舞,乐师奏响了天籁之音,钟鼓馔玉,不一会儿,一盏又一盏的酒便下了肚。
酒过三巡,气氛微醺,赫连渊起身说道:“胞妹一直感念陛下仁善,允我等在京城多留如此多时日,所以特意